我们在地里干活,谁也没有料到突然间天空乌云密布,云层是越来越厚,气压是越来越低,我们干活人身上的汗水是密密实实地从皮肤里渗了出来。队长说:“这是快下暴雨的症状。”他的话刚一完,瓢泼大雨就不停地从天上倾泻而下,粗密的雨点浇灌到了每一个在地里干活人的身上。我们在雷鸣电闪里躲进了一所茅草棚子里。 我浑身上下被这突然降临的暴雨淋了一个精淋。当时还没有事,吃过晚饭后渐渐地感到了天地间在我的眼前不停地旋转。眼睛也开始迷糊起来。我整个人一下子坠入了黑暗里,在昏昏沉沉中倒在了地上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一天也不该我去见阎王。队大爷路过我的房子时,踅了进来。他一看到倒在泥土地上不省人事我的。把右手往我的嘴上一探,感到我也气若游丝。深知大事不妙的队大爷赶点找来了队上的赤脚医生。她在我的身上扎针,手死死地掐我的人中也不见我醒来。她对赶来的队长说:“小李病得不轻,要赶快送县城医院。” 队长看着一个个站着发呆的人,吼叫道:“还不找担架来,把人往县里送。出了人命我怎么向他的父母交待”人们脚忙手乱地把我抬到了担架上。星夜兼程地送我进了县医院。 躺在病床上的我。几天几夜没有饮一口水、进过一粒米。那时的药品也奇缺,我只有昏迷在床上干耗着。是死是活只有听天由命。父母的哭声我听不见,奶奶夜夜守在我身旁我看不见。是我命不该绝,还是我的体质好,五天五夜后,奇迹在我的身上出现了。我听到了奶奶的叫喊声:“我的乖孙子呀,你不能这样地就走呀。你可不能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呀。” 难道是奶奶每天每夜的叫喊声,驱走了鬼神,要回了我的魂魄。我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的奶奶。奶奶布满了皱纹的眉宇间下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映着我蠕动的躯体。“孙儿,你终于醒了,你真急死了我,急死了你的爹娘。” 我问奶奶:“我怎么了?” 奶奶说:“要不是你们队上人及时把你送进县医院,你的命早归黄土了。” 我从昏迷中醒来后,一直是我的奶奶在护理着我。 我在奶奶的精心护理下。饮食是日日见增。身体也逐渐地康复起来。没几天就出院了。 父亲母亲和我的姐姐弟弟都到医院来接我。母亲说:“我的儿子大难不死,将来必有洪福。”说得一家人都笑了起来。 我回到了家里,我的身体还没有完全的康复,父亲就对我说:“在家调养几天,病痊愈后你还是回到乡下去。可不要借故有病不想回去了。” 奶奶说:“我的孙子刚刚出院没几天,你就催他回乡下,你损不损。要不是你,我的孙子也不会得今天的病。还在城里的学校里教书。就是你偏偏要他下乡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你是党员,是干部。可我什么都不是。但我知道疼爱我的孙子。谁也休想把我的孙子病没有好后就往乡下赶。” 平时老是恨到我母亲的父亲一下子傻冒了。呆在一旁再不敢多言多语。乖乖地听着他母亲的安排。 奶奶对我的父亲说:“平时你在家里称王称霸,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说你什么就算了。今天的事你必须依我的。要不然你就到学校去住,再不要回到这个家。” 奶奶为了自己的孙子给我的父亲闹僵了。 “你就护着他吧。”父亲说完,气冲冲地进了房里拿了几本书就到学校去了。 这时轮到我傻了。我说:“奶奶为了我的事直得你生我父亲的气吗?” 气,让奶奶的头上的白发都快要竖了起来,说“虎毒都不食子。他还是你的父亲。总不能把你往绝路上逼吧。” 我说:“奶奶,我父亲有他的难处。他在教高中生,自己的孩子都教育不好,他怎能去教育他教的学生。他教的班今年也快毕业了,学生们都要响应号召上山下乡。他总得自己作表率才能在课堂上把知识知青下乡的事,贯彻到每一个毕业生的脑海里。让每一个毕业生都能安安心心,情情愿愿地下乡。” 奶奶说:“他就知道下乡,他的女儿下乡受的罪还不够,还要把这一份罪移交到你的头上。就也太不公平了吧。我看他是看书多了,读成了一个书呆子。愚忠于社会,跟形势赶潮流。” 我说奶奶:“父亲是被别人整怕了,被人批,游过街,坐过监狱他好不容易又回到了讲台,要靠自己的工资养活一家人。他怎能被人再革除了职务呢。他只能小心翼翼跟着形势走。” 父亲的心里是矛盾的。他看到我一天天地呆在家里,由于奶奶的威严又不好把我往乡下赶。只是吃饭时唉声叹气,偶尔也提到我回乡下的事。奶奶就会说:“你看你的儿子,病后的身子除了皮就是骨头,你总得让他身上长点肉了才让他下乡吧。” 我在奶奶的庇护下,在家里一呆就是半年,身上也长出了一些赘肉。我知道再想躲在家里吃闲饭是不可能的了。只好不情愿地又回到了干又累又重活的乡下。 走的那一天奶奶把我送出了门,一直把我送出了城外。分手时对我说:“孙儿,你不要为了给你的父亲挣面子,就不要命的干活。逢场你就和贫下中农一道进城,回家呆上一两天再返回去。要是你的父亲要说你,你就说贫下中农都有休息的时候,你为什么就不让我休息。要不然你就说是奶奶让你休的。看他能把你怎么样。” 我为了对得起奶奶的那份心,宁可在乡下与土地、与大山、与水和树木为伴,熬着一天天艰难痛苦的日子。也不想回家看到奶奶与父亲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