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国哀悼日那天,小宁爷爷举行了追悼会遗体告别,正式出殡了,这样说起来,他的面子还真是大,全国都为他下半旗致哀。这几天流的汗比起整个夏天的都多,倒不是说干多重多累的活,只是在近四十度的高温,在没有空调电扇的殡仪馆,我们几个女的穿着两套衣服头上戴着相当于帽子的东西,蹲在火边叠“元宝”(一种据说阴间流通的货币),特别是开追悼会那天,黑压压了站了近两百人,听一个普通话极不标准的老头致悼词,还有小宁伯伯致答谢词,说起来这答谢词还是我写的,这时候就觉得怎么这么长啊。后来还有各种各样的仪式,到下午四点才完成整个流程,真是太累人了,整整七天早出晚归,可怜小宁经常就在回来的车上就睡着了,我真想象不出以后的独生子女该怎么来操办这么一件大事,真像小宁爸爸说的以后水葬得了,直接把骨灰撒水里算了。
其实以前小宁爷爷是个特新潮特开通的人,看到别人家按古礼来操办葬礼还嗤之以鼻,没想到轮到他自己比任何一个人还要因循守旧,看来果然每个人都有叶落归根的思想。本来他们村里我们都没什么人认识,也不跟他们来往,经过这件事后多了四五十户人家以后的红白喜事要来往了,我想想都怕,估计我以后的双休日经常要奉献给他们了。
在这个期间有很多规矩要守,比如说亲人不能拿刀子不能开伙不能吃肉,还要求女儿媳妇像唱歌一样大哭,不同的日子还要穿不同的衣服,佩戴各种不同的东西,比如黑纱,出殡那天又要求带朵红花,绑根红毛线,反正我们对于这一切一概不知,都是别人叫怎么做就怎么做,实在做不了也就算了,比如哭,我觉得那样唱歌一样的哭真是羞耻。一句话,其实活着的时候对他好就行了,给他办后事的时候也是诚心诚意的,这样就行了。
小宁对于爷爷这件事情很好奇,但还是不懂。第一天我告诉她爷爷去世了,她说什么是去世,我说就是死了,以后再也不会说话不会动了,她说“那怎么办呀,我还答应爸爸爷爷出院后要陪他打牌的。”那天晚上一直纠结于这个问题,后来也不知道谁那里听来的,问我说“爷爷是不是要埋到土里了?”她还不分场合地问“怎么爷爷死了太太还不死?”真不是我教的,童言无忌呀。她嘴里说我好难过呀,但是照样兴高采烈地唱歌跳舞,也是,这么小的孩子知道什么呢,更何况跟爷爷已经近两年没有在一起生活了。
小宁爸爸是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我呢,虽然貌似相信科学,但是骨子里还是有点忌讳有些东西的,所以在这期间跟他吵了好几次,如果要听他的话很多事情都他哥哥家办过就行了,我们家就不要再来一次了。我不同意,我要求人家怎么做我也要怎么做,我是这样想的,要不就不要在农村办,在农村办了就要按照那里的礼法来,特别是据说对我们以后有好处的事情,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事后他说你现在都这么迷信了老了可怎么办。
昨天跟管账的人算清了账,买了烟酒感谢了那些帮忙的人,整件事情花了五万五,还不包括以后的烧七(从第七天开始隔七天要烧一次,而且每次还不一样,到五七为止)。想想还真是费钱啊,而且以后还有还不清的人情,不过这件大事也总算比较顺利的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