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岁经历了人生的第一场死亡,最亲的亲人,我的父亲离开了人世。
9月23日早9点,父亲婴儿般微弱的呼吸停止了,他撒手离开了我们。
时隔今日已有27天的时间,眼前,总是闪现着父亲病倒时的样子,耳畔,总是回响着父亲粗重的呼吸声。许是日有所思,晚上也总是能梦见父亲,是活着时很平常的生活情景。
父亲病倒至离开人世,刚刚四天的时间。
父亲人生的最后时刻,我陪伴了仅仅两天。两天,犹如两年,又如两秒,心绪在漫长与短暂中交织着,不希望父亲走的这么痛苦,更不舍得他离开我们。
沉重,悲痛、不舍、窒息。躺在床上、呼喊却不能回应的父亲的每一次困难的呼吸都重重的从我心里压过,心似乎要碎了。妈妈,哥哥,姐姐,日夜守在父亲的身边,我们都想做点什么让父亲能稍微舒服一点,事实上却只有难过,垂泪,无力为父亲减轻半点痛苦。只能无助的听着父亲的呼吸困难,更困难,到最后微弱的如同刚出生的婴儿般,目睹着父亲的颧骨、眼眶慢慢的塌陷,嘴唇干裂、舌头干的缩成一团,身体里的水份随着尿液、汗液全部脱干,紧握着父亲温软的手到冰凉、僵硬。
我们伤心,痛彻心扉的难过。但是我知道,谁的难过也比不上妈妈的难过,眼泪已不能表达妈妈的伤痛,妈妈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她坐在父亲的身边,反复的向我们讲述着父亲病到的那天早上的情景,父亲近一段时间来的反常举动,父亲不易的一生,他们俩不愉快的一辈子。以前回家,妈妈也会向我们揭发父亲的种种罪状,是如何的不体贴她,如何的懒惰,如何的打呼噜吵的她不能睡觉,很多的不满。现在,妈妈把这些不满都变成了对父亲的怜惜,说父亲从出生就失去了妈妈,从来没有得到过妈妈的疼爱,我的爷爷也因为奶奶生父亲时丧了命,因此恨透了父亲,执意要仍了他,好心的二奶奶东躲西藏的把父亲喂养大。妈妈17岁时就嫁给了父亲,父亲兄弟五个,父亲是老小,在农业合作社靠挣工分吃饭的年代,在封建思想根深蒂固的大家庭里,父母只有每天干活的份,却连肚子都吃不饱。直到80年代,才结束了大锅饭,实行了土地承包责任制。期间,父亲的眼瞎过几年,重病过几次,那个肚子都不饱的年月,去医院看病是没有可能的,妈妈绝望过,想过放弃父亲,但善良的她终究在坚持,在照着别人说的土方子给父亲治疗。父亲瞎了几年的眼睛居然好了,只能爬在拐杖上走路的腰居然也直起来了。生活似乎有了新的希望。也许真有性格不合的因素,在我看来,父亲很慈祥,妈妈很善良,两个人对我们几个子女都关爱有加,30年来,也许是在外的时间太多,从来没见过他们吵架,只是也从来没见过他们好好的说过话,大多时候都是沉默。妈妈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点。我和姐姐也常劝妈妈,父亲一辈子都是这样的,这就是他的性格。父亲病倒的那天早上,是在厨房的妈妈先闻声跑了出来,看到从床上滑落在地上的父亲,也许父亲预感到他不行了,不舍的捏着妈妈常疼的腿,拉着妈妈的手不放,他放不下陪伴了一辈子的妈妈,惊恐的妈妈硬是扳开了父亲的手,叫来了人,叫了救护车,折腾了一番,从医院回来,父亲已不能再开口说话。从那刻起,妈妈才回想起前几天父亲的反常举动,把后院里的柴禾摆的整整齐齐,拿不动的,甚至叫妈妈一起去抬,还用刀剁了好多小柴,托着一条基本抬不起的腿花了好几个小时到了好几年都没去过的我家种的地里,见到熟的人都特别的稀罕。人好的时候都没思量过这些行为,只有事情发生了,才恍然大悟,才有了来龙去脉。
对于妈妈来说,有太多的回忆,生死离别,是怎样的一种伤痛欲绝。
妈妈希望你能早点从伤痛中缓过来,也告诉我自己,活着的时候,好好的珍惜那个他。生命很脆弱,不要留下太多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