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回家,写字桌上多了个笼子,里面是一只小白鼠。吓了我一跳,孩子兴奋的跑出来,告诉我这叫“仓鼠”。
我倒是不介意孩子养小动物,尽管我从未允许过。在孩子的眼里,动物就是个玩具,是既能满足自己的好奇又能让自己被依赖的玩具,也许会像其它玩具一样,总有新鲜过期的时候。
不允许孩子养动物,还有一层更深的原因:
在我十几岁的时候,曾有人送给我一只猫,当时抱着来的时候,小小的,还不到一个月大,灰色的,尾巴竖着像个小棋杆,嗲嗲的“喵呜”着。现在想想真的算不上漂亮。上窜下跳,总是爱歪着毛绒绒的脑袋看我、、、、、、
每次我们一进家门,它就迎上去,嗲嗲的叫,跟着前前后后,寸步不离。不管我们是看电视还是睡觉,它总是爱趴在我们身上,还常讨好的舔着我们的脸或手,那副献媚的样子一点都不含蓄。每件东西都会成为它的玩具,尤其钟爱圆圆的东西,自己推走再追,再咬,再推,如此反复不厌其烦。最笨的,也是最可爱的玩法就是追着自己的尾巴咬,通常追不上,总是原地画圈圈,转晕了顿顿再继续、、、、、酷爱撕纸,嘴里咬着,两个爪子来回扒扯,撕扯的声音和满地的纸屑似乎很能满足它,它玩过的地方一定是狼籍一片。
那段时间里,父母在一起谈论最多的就是那只猫了,它是我们家里的一成员而不仅仅是个宠物而已,它带给我们快乐,我和家人都极了爱它。
不久,父母因为放不下养的花,把我自己和猫留在了楼房的家里(他们去了别处的一套平院房),我们俩个就只能“相依为命”了。 每天,它的三餐都由我来准备,其实我自己都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哪里还顾得上它。没有父母管着我,可让我撒欢了,有时和同学住在宿舍里两三天都不回家。猫被饿得、、、一见着我就扑上来舔我,亲得让我透不过气来,我简单的用应急的鱼干泡馒头给它,它也只是嗅嗅,慢腾腾的吃上一两口作罢(平时它吃的是鲜鱼之类的)。挑剔得那个娇情!!!过去诸多的玩法如今是我最讨厌的,还得收拾它拨弄出来的圆球,线团,还得打扫它撕的纸屑,最让我受不了的还有它的便便。虽然我很爱它,但并不愿时时照顾它,我还要上课,还要玩,还要、、、、有许多重要的事。
看着被饿得不成形的阿猫,母亲只好也把它带走了。
也不见得是好事,它把爸爸的养的花折腾一个遍,折断了花枝,抓坏了叶子,在花土里便便,这可急坏了父亲。不得已,父亲只好将它送给前院的邻居,为防止它跑回家,邻居将它拴了起来(它哪曾被这样对待过)。母亲电话里告诉我,它在邻居家里很好,被栓着,吃着鱼干泡馒头、、、、我一听,眼泪涌了出来,手里端着碗却怎么也吃不下,扑到床上嘤嘤的哭了。
实在受不了,母亲又把它接了回来,还好,猫似乎懂事了,没再打花的主意。也许是长大了,有了新朋友,总是被朋友们一招呼就出玩了。吃饭的时候,母亲或父亲总是跑出去四处里喊喊,通常阿猫都会出现,无论早晚。像个贪玩的孩子。
可是就有这么一天,任我们谁也没再把它喊回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喊了一天、两天、三天;等了一周、一月、一年、、、、、
从此,我们家人只要听到猫叫,总是四下里看看,想再看见我们的猫,总希望它能奇迹般的再现。可是没有奇迹出现,什么都没有、、、、
它这一走,到今天已是二十多年!每次想想,心里都很难受,此刻更是。总感觉有愧于它,为那段时间没好好照顾它深感内疚。
它的消失,倒是定格住了许多片断:
每天晨跑,阿猫都会送我到楼下,看着我消失,我也总是回头,直至看不到它,那个蹲在楼道门口竖着两支耳朵,小小的、鱼肚白天空下黑黑的影子,喵呜的叫着;
见着好吃的东西,慌着抢走,边吃着嘴里还发出迫不及待呜呜的声音;
打它头它抓头,打它脚它就抓脚,我和哥哥同时打它头脚的时候,它傻愣住了;
它爬床头失败正好掉到我的身上,我被惊醒,一个滚爬起来,它则是忙着躲到床底,探出毛绒绒的小脑袋偷看我;
玩线团、撕纸、追尾巴、洗脸、磨爪子、、、还抢我的火腿!
和它的两次的生离死别,让我痛下决心,不再养小动物,和自己心爱的人和物分离的那种伤感,很难忘记。我怕再经历这样的分离。在我不确定照顾好小动物之前,我决不收养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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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小笼子里的仓鼠,孤独、畏惧的蜷在角落里,很心疼。它活动的地方只有巴掌大的一块,我当然能定时给它食物,好好的养着它。可是,我不能给它自由,我不知道如何让它自由,放出笼子它还能不能活得下去,这个环境是不是它生活的环境。它是不是也需要朋友和亲人,我不知道,我对它一无所知,远不如对阿猫的了解。它是孩子的乐趣,但不是我的。每次看着它,我都为它难过,它是那么小,那么白,那么可爱,那么孤独无助!
我听说过许多养宠物的主人,只让宠物在家里,只给它们十几平的世界,有的还把雄性的宠物阉掉。这是宠爱吗!?这种“爱”是不是太自私了?为了自己的快乐,不惜毁掉宠物的世界和权力?
喜欢养宠物的人是善良的,但这样的善良背后也是自私的。是无视他方的自私,是伪善。
所以我不允许我的小孩养小动物,我感觉我还没强大到对分离有足够的免疫,我没强大到有能力满足小动物的需要。我也没强大到对它们的痛苦视而不见。
孩子现在总是问我,它有爸爸妈妈吗?它有爷爷奶奶吗?它有朋友吗?如果是阿猫,我知道它有什么,它有我们和朋友,可仓鼠——亲爱的孩子,我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