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园第一天

     2004年3月22日，星期一。

     AM9：00，喂完早饭，装好备用的衣裤和小汗巾，湿纸巾，餐巾纸，女儿高高兴兴地自己换好鞋，背起小书包，下楼了。一路跟我说这说那，快到幼儿园碰见一个奶奶，奶奶说，“小朋友你迟到了。”“今天是第一天，”我回答说。我叫姑娘打招呼，喊奶奶，“奶奶，你买菜了。”奶奶说，“这小姑娘爱说话，长得又可爱，老师一定喜欢。奶奶是一个退休的幼儿园老师。”听到这么个陌生人的善言善语，我紧张的心仿佛舒缓了一丝丝。快进幼儿园了，我把带好的金银花蜂蜜水拿出来给宝宝喝，“宝宝，多喝点，幼儿园里没有蜂蜜水，妈妈一会走了，你就喝不到了。”这时做母亲的心她还不懂，我只是心疼而又不舍地望着她的小样。女儿看到幼儿园的大门还有些激动，跑着上了台阶，一进去就冲向滑梯，我赶紧把她拉回，刚下过雨，上面的水还没干，让她到边上玩了一会骑马，摇鳄鱼。老师笑着把女儿接了进去，女儿又是不管我的存在，冲向了屋里的玩具角，我心里有点酸，傻孩子，一会不让你玩，你就傻眼了。我把昨夜在床上赶好的一张纸头递给舒老师，上面写着女儿饮食、睡眠、运动及大小便方面的好坏习惯，便于老师尽快熟悉、了解女儿的生活习性特点，帮助她尽早适应集体生活，我的私心是：希望老师能够因材施教，在我孩子坏毛病一一败露的时候，不至于惊诧万分，而一下子失去耐心。我还是相信抚育幼儿的专业机构和专业人士的，因为这是孩子自己走入社会、接触社会的第一步，我作为母亲也取代不了他的功用。我只是想孩子熟悉这里以后，应该因为喜欢这里的环境、这里的老师、这里的小朋友而不再单单是这里的游乐器械的吸引，才喜欢幼儿园。尽管我心里千百个不放心，也不能表现给老师看，更时时提醒自己别把老师“嘱咐”烦了，再说，我说的能起多大作用，转身后那门里面的故事女儿还不会学舌给我听，除非你守在这里，跟女儿一起上幼儿园。真的可能，当家长的也不能这么做，失去了女儿入园的意义。心里恨不得是一跺脚，才告别了女儿托（二）班的门槛。转身时，她们班出来做操了，我躲在一边观察，女儿总是离开集体的圈子，一个人跑去玩，保育老师跟着她，这个时间来都是插班，老师或许还有精力和耐心照顾一下这个新生。走吧，看久了，老师以为你不够信任就不好了。我告诉我自己，可脚愣是半天才抬起来。走出幼儿园的大门，我的眼泪就已经在眼睛里转上呼啦圈了，爸爸的电话拨通了，我半天说不出话来，搞的他一个劲“喂，你好！”我又气又急，你怎么不理解呢，打办公电话找你不说话的不是我，难道你还留有情况不成。爸爸只会说“没事的，没事的。”当爹和当妈真是有区别呀。

      10：00，回到家里，我一分钟都不敢停下来，收拾屋子，擦洗灶台，平时碍于姑娘捣蛋，不能干的活儿我今天都捡着干了，看着姑娘的小床，小鞋，小熊维尼，我就鼻子泛酸想哭。姑娘，我想你有玩的时候还不会想妈妈。

      11：30，实在饿得慌，挑了一种最辣的泡椒牛肉面，打了两个七分熟的荷包蛋，正好想哭，这会辣得可是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心慌的哪里还有胃口，只有靠这辣下点饭。吃完，真想趴在桌子上或是躲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大哭一场。每到这种时候，我都会抑制不住伤心，想我那为儿女劳累了一生瘦弱不堪的妈妈，可惜她老人家只看到了我结婚生女，没有跟我一起看着女儿成长就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带女儿的辛苦，让我更想念她老人家的伟大，因为她抚育了我们兄弟姐妹10个，对现代人不可思议的10个，一个都累的筋疲力尽，弹尽粮绝之感。

      11：55，我按奈不住，给幼儿园打了电话，舒老师说，玩的时候还好，吃了一碗半饭，就是要睡觉哭了，要抱着睡，王老师正抱着她呢。我说，新环境睡觉她可能一下子不习惯，只好请老师费心，耐心哄哄，只要不哭就好，哭了怕她上火。老师应允了，我也只好挂断电话了。我打电话给她爸爸，告诉他女儿正在哭，我想下午早点去接。爸爸问我几点去接，我说两点，爸爸说太早了吧，算了算了，你不管了，我有点生气，好像一点不心疼那是他姑娘。

      14：40，我收拾完，一刻不想等，换好衣服直奔幼儿园。如果她在那挺好，我就不接了，我看看心里也塌实点。说了好话，门卫知道是第一天，总算给门打开了。走进活动室，一个小朋友都没有，但听得到小孩叽叽咕咕的声音，就知道老师还没让起床，比姑娘大点的小孩的妈妈早就告诉我了，固定的时间，不睡也不准起来，这不跟给小孩钉在床上上板刑吗。姑娘肯定就“不服”，准得喊着要起来。二十几个小孩，有的偎坐在床上，有的已经穿好衣服站在地上，我瞟了一圈，才找到姑娘，睡在三张并排最外面的一张床上，半坐在床上，上衣穿好了，没系扣子，床头坐着一个小姑娘，她俩在说话，姑娘的头一会歪着凑到那小姑娘的脸旁，有点笑嘻嘻地说一句什么，又转回来，看那样儿，我心里还挺高兴，如果真的还好，不惊动她，看一会我再悄悄地走了。没等我走，舒老师转身时发现了我，便走了出来，“不好，整个中午没睡着。”正说着，女儿自己溜出来。一看见，我的心呆住了，孩子的笑脸肯定被无数泪水洗过，再看小眼睛，哭肿得就像厚厚面皮里包着两颗黑豌豆，女儿灰溜溜的往前走着，看到我也没那么激动，我慢慢地把把她搂过来，轻声地问“姑娘，睡觉为什么哭呀，想妈妈了。”女儿也不答，那一刻我只想拉着女儿赶快离开，出了托班的门，她还是忘记了中午的不愉快，玩起转了木马。

      回来的路上，女儿又像平时一样，像脱缰的小马脚一前一后跑起来，看到健身器材就要玩，刚下了雨，无法坐，很多不能玩，姑娘很不尽兴。我心里惦记回家给她吃东西，便哄着回来了。可好一见到吃的就要，跟平时截然相反，出幼儿园门，就吃了一个芦柑，现在开始吃牛油面包，我给她盛了半碗鸡汤炖莴苣，吃得比平时痛快多了。她吃了些东西，我心里有点底儿了，便去厨房准备晚餐，我在切肉，姑娘又抄起一个鸡蛋芒果，自己接着垃圾筐扒起皮来，我有点哭笑不得了，我的小可怜！

      晚饭后，一个人找娃娃玩去了。爸爸洗碗，妈妈织毛衣，我就听她一个人在那说得起劲，走近才听明白，“你不睡觉，我打你小屁股，我给你小屁股打针，”姑娘得语气显然是恶狠狠的。我心一凉，我的孩儿，太小的思维里还不知怎么和妈妈爸爸诉委屈，只好把孩儿心里憋着的怨气转嫁给她的小娃娃，或许她体会到娃娃从不敢欺负她骂她打她，因为娃娃不会说话，她从未听到过。（姑娘从小学话就这样，我和她爸爸平时批评她、训她的话，她都能一字不差地学出来，然后转身就教育她的小布娃娃。我想，肯定是中午睡觉时老师这样吓唬她了，因为我们在家从来没这样说过她，而且以前也从未听她这样训过布娃娃。）

      现在的老师，怎么能这样对待孩子呢？何况是入园第一天的孩子)古人训：爱吾幼及人之幼，如今的社会有几人真心领会？那天领姑娘熟悉幼儿园时，看见一个两岁刚过的小男孩鼻涕满面，我不禁蹲下来，掏出餐巾纸给他轻轻地擦干净，我走开去找姑娘时发现他孩跟在我身后，我心里好难受，不是因为自己的一点点小善而为之矣，而是感动于这么点的小孩懂得爱，爱，普普通通的爱！

      到了晚上，天气预报后便早早地给姑娘洗了澡，即使不睡也早点让她浑身上下轻轻松松，不到20：30就睡着了。看着那张熟睡的小脸，我心疼得又要掉眼泪了。

  哭成这样，明天还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