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 恸 北 川 行

颜世富

上海慧圣咨询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

上海交大东方管理研究中心执行主任

北川县人民政府企业管理顾问

 

自5月12日以来，我的心情一直沉重、沉恸。一些父老乡亲转眼就成为了亡灵，很多人的尸体都没有找到！

作为一个在外地工作的北川人，第一次在网站上看见北川死亡几千人时，以为数字搞错了，后来看见官方主流媒体也这样在报道，我才渐渐认识到可怕的悲剧确实发生了。

自5月12日以来，四川牵动着世界人民的心。胡锦涛总书记、温家宝总理到四川多个重灾区视察，现场指挥抗震救灾。除了中国军队承担救灾主要任务外，全世界的人民都在以不同的形式直接或间接的参与、帮助、支持四川的抗震救灾。

作为大禹故里的北川在地-震前虽然山清水秀，但是外地人很少知道这个地名。很多人知道我是四川人，但是不知道我是四川的北川人。作为一个在外地工作的四川人，这段时间我一直受到国内外很多朋友、领导、同事的关心与安慰，真切地感受到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之间充满的温情。

作为在外地工作的四川人，我受伤的父亲和妹妹被空军用直升飞机送到成都进行治疗；我在北川中学读书的外甥女，被不知道名字的同学从废墟中拯救出来。

我激动，我震撼！5月22日，在成都机场看见“四川人民感谢你们”的横幅时，感觉这句话确实道出了四川人民的心声。

 

震中在汶川，北川受到的灾难可能最严重。多种方式打听朋友、同学、乡亲的下落，逐渐发现，儿时的伙伴，小学、中学、大学的部分同学，他们的生命，在5月12日下午瞬间便被恶毒的大地-震吞食了。他们的音容笑貌、温情友好、关爱提携，已经只能成为永恒的记忆了。

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北川幸存下来的人，眼泪已经哭干了。

我真切地希望为父老乡亲做一些什么。希望对父老乡亲目前的坏心情有所缓解和调节，帮助大家尽快摆脱出来，重塑自我。在上海交通大学管理学院有关领导、上海慧圣咨询公司有关同事的支持下，我们组织选编了《不再怄气恼火，重建美丽家园》的一份小册子，向成都、绵阳、北川的有关人员印送了3000多份。关于心理创伤、心理障碍、心理疾病方面的名词术语很多，但是听起来难于理解。于是我用我们四川人容易理解得“怄气”、“恼火”来表达这方面的意思。

5月23日，我们来到了最近举世闻名的北川中学。这所我曾经学习过的当地最著名的中学，如今已经成为天灾与人祸共同导致灾难的代名词。1000多条生命在这里结束。一些做教师的朋友、一些朋友的子女就被掩埋在水泥瓦块之中了。地-震是天灾，教室建筑如果质量好一些，北川中学死亡的师生会明显少一些！我的外甥女在废墟中埋了两三个小时后，被高年级同学救出，目前在很多媒体上被视为奇迹。

一棵老柏树陪伴着北川中学死亡师生悲凉的冤魂。

 

我兼任北川县人民政府的企业管理顾问，熟悉北川近期的发展规划，了解北川党政领导的雄心壮志。即使发生了这么惨绝人寰的大地-震，北川的县领导仍然充满雄心壮志。22日深夜，北川主管经济工作的副县长瞿永安还和我们一起认真探讨北川目前的艰难局面和未来可能的发展蓝图。他的9个亲人在这次地-震中遇难。也有人猜测，瞿县长他们要指挥抗震救灾，工作太忙，可能来不及悲伤。

23日我们到北川中学遗址时，发现县党政班子的办事机构设在小小的帐篷里。如果没有熟悉的人指引，肯定分不出来这里就是北川抗震救灾的指挥中心、中枢神经。帐篷里没有文件柜，只有几个旧纸箱躺在边上。整个县委县政府也没有一枚公章，因为5月12日的地-震来得太突然。

我们到帐篷前面时，北川县委书记宋明在认真地阅读、修改有关公文，以前的战争片中都很难看见这么简陋的办公场所。

 

北川是有1000多年历史的古县。1951年之前，县城在如今的北川羌族自治县禹里（治城）羌族乡，当地人现在还把治城称为老北川，因为当时治城处于龙门山断裂带的深山里，地质条件比较差。1951年，县城从治城搬迁到如今的曲山镇。1976年唐山大地-震后，地质专家专门来北川勘察，指出北川县城正好处在龙门山的地-震断裂带上。北川县城一边正好是喜马拉雅山余脉，一边是龙门山余脉，而且两边都是页岩。地处地-震断裂带中心，且周边是易滑的滑坡体。一旦有小地-震或者暴雨，就可能滑坡。因为有这些顾虑，位居曲山镇的北川县城已经向毛坝方向做了一些移动，县政府大楼做了搬迁，这就是最近经常提起的北川新县城。

北川县县长经大忠是我中学同学。从中央电视台的采访报道中得知，他的6个家人在地-震中遇难。见面时很难用言语来对老同学进行安慰。我向他表示希望看看县城，虽然它已经是废墟。

作为北川人的我，对以前四面环山的北川县城、通往安县的盘山公路印象非常深刻。我以前在绵阳市卫生局工作过一段时间，经常到县城检查工作，所以对县城里各个机关的分布也比较熟悉，听说县城已经是一片废墟，而且这些废墟里可能埋着上万的父老乡亲、朋友，我非常渴望看看这个被地-震严重破坏了的县城现场。

身穿迷彩服的北川县县长经大忠把我们带领到一个可以俯瞰整个北川县城的山坡上，沉重地向我们介绍5月12日噩梦般的经历。北川县城在地-震中损失惨重，由于地-震引发两侧的景家山和王家岩大山坍塌，100％的房屋受到毁损。北川县老县城80%、新县城60%以上的建筑物因地-震垮塌，县城周边发生大面积山体滑坡。

 

 

 

 

 

 

与山奔地裂、房屋倒塌相伴随的是大量人员的死亡。北川县人民医院的医护人员和病人基本上全部遇难，只有4个幸存者；公安局、法院等机构也是灭顶之灾！我认识的一家人也是无一人生还。整个县城的人员死伤近半数。在生与死的关键时刻，教师展现了最伟大的人格。经县长敬佩地告诉我们一所学校三位老师为了保护一个学生而作出牺牲地故事。

 

经大忠说他是死过几次的人了。5月12日下午，他在主持一个有500个人参加的青年创新大会。明显感觉到发生地-震时，他镇定地指挥大家有秩序地快速离开会场，剩下最后三四十人时他才离开会场出去指挥大家继续疏散。幸运的是，这次大会使一些人幸免于难。假设有些与会人员不是来参加会议，而是在其他机关上班，他们遇难的概率是很大的。

经县长把会场中的人们疏散好后，马上组织整个县城幸存下来的人们向安全地带转移。在山崩地裂、房屋不断倒塌的情境下，疏散惊慌失措的人群，这是很艰难的工作。

灾难发生后，北川县城不管是领导干部，还是一般百姓，大家基本上都是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宋书记和经县长连一件象样的衣服都没有，只有一直穿着迷彩服，大家真正的一无所有。

北川幸免于难身体正常的人，被安置在绵阳九州体育中心等地方；身体受伤的人被送到绵阳、成都等地治疗。身体正常的人，平常习惯了劳动、工作，突然闲下来感到无所适从；被送进医院的人，都是身体上有比较严重的伤害，他们除了一身病号服外，基本上一无所有。我认为，相对来说，大众关注救援，但是对于救援到医院里的人们缺乏应有的关心。

不管是幸免于难身体正常的人，还是身体受伤的人，大家普遍对于未来感到迷惘，不知道政府将来到底如何安置他们、帮助他们。北川正在擂鼓镇修建临时安置点，政府希望安置点作为过渡，最终还是鼓励大家自强不息，回到家乡重新建设自己美丽的家园。

有全世界地人民都在支持四川，尤其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在给予最大地支持，我们看见，清理废墟、运输物品、架接电线、抢修道路、搭建帐篷，甚至收割庄稼，都主要是军人地身影。有这么强大地支持，我们一定能够获得抗震救灾的胜利！

我鼓励北川的父老乡亲发扬大禹的伟大精神，用坚强的意志，聪明的大脑，辛勤的劳动来重建家园。同时，我也深切地感受到，他们目前确实还需要大家的帮助，他们还缺帐篷，缺大米，缺衣服，缺常用药品，缺我们习以为常的许多生活必须品。如果可能，请伸出你的援手：

北川抗震救灾指挥中心联系电话：0816－2506503

开户银行：中国银行绵阳涪城支行，帐号：820931596278091001

收款单位：北川羌族自治县财政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