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从这里开始: (五)
她终于要高考了,这成为了你们全家人的头等大事。
她也拼了命一般,每天学十几个小时,只在中午最炎热的时候睡个午觉。她睡午觉地时候,全家人都得学猫眯,踮起脚来走路。
那时候家旁边是所小学,中午时总有不午休的小鬼们跑到你家楼下来戏耍。把一截钢管摇得哐哐响,这个时候,她就睡不好觉。暴跳如雷地跳起来,又不好意思冲小鬼们发脾气,只好冲着你大吵大闹,埋怨你怎么把房子买在这个鬼地方。
你从来只是默默承受,不跟她闹。你想她都已经这么紧张了,怎么好再去怪她呢?后来你就干脆在她午睡的时候守在楼下,驱逐小鬼们。那年的夏天是前所未有的热,阳光仿佛熔浆一般地倾泻在你头顶。
她午睡一个小时,你就守上一个小时。中途好几次差点晕过去,你就吃点仁丹,然后继续。彼时你全部的身心里只有她,至于自己,你是真的没有考虑到。
后来她终于考出了不错的分数,到报志愿的时候,却执意到报到千里之外的北京去,她振振有辞地对你说,我不要你再管我了,我最讨厌你管着我了。
你忙不迭地点头应她,心却分明碎成一块一块。
开学的时候你送她北上,在火车上你说不厌其烦地嘱咐她独立生活的事项,她却只是不耐烦地恩恩啊啊。满脸对未来新鲜生活的憧憬,根本顾不上在意你。
你叹气,终于不得不承认她长大了。可是她看上去还是那么小,那么单纯。你想,她什么时候可以足够成熟到不让我担心呢?
你却不会明白,这份担心,并不会因为她的成长而消失。相反的,当她成长,离开你,你的担心却会与日俱增。这份担心,渊源深远,从她生,至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