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幼儿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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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那么多的朋友打来电话问候,首先再次深表谢意。作为长期居住于新西兰基督城的居民,又遇到这次新西兰自1931年以来最大的一次里氏7.1级地震。觉得还是记载一个实录,不仅是让故土的亲人朋友放心,也是留下一个纪念。Julianna正在一个懵懂的年龄,Michael更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希望当他们成年之后,能读到这段文字,部分地体验到过去两天中的惊险一幕。
基督城是新西兰的第二大城市,常驻人口52万人,其中华人不到三万,是新西兰著名的旅游城市。其优美的环境、怒放的花卉,为其赢得了“花园城市”的美誉。我们住在基督城正西的Avonhead地区,距离市中心约八公里。沙石基础,坡地两层砖房建筑。
2010年9月4日凌晨04:35,宁静被大地的怒吼而打破,不是那种高亢,而是那种十分低沉的怒吼。大地在颤抖,似乎是急切地要把人们从甜蜜的梦乡中唤醒。我以为仍然在梦中,但横向的摇晃、以及竖向的抖动,很快让我明白是地震。Michael仍然在熟睡,Nina抱着女儿Julianna来到了我的床上。摇晃持续了40多秒,外面的灯光也熄灭了。
离开卧室,顺着走廊,我需要去客厅查看情况,也想顺便看看外面的情形。电力供应已经中断,摸黑走去客厅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找到手电筒,才看到客厅里的装饰柜掉落了些水晶杯,墙上掉了两幅画;门厅的镜子掉落下来,砸坏了鱼缸。还好及时,拯救了小鱼的生命。
看看窗外,街灯已经全部熄灭,但路上并没有什么人,有几乎邻居的窗户也闪着手电筒的亮光。路上开始隐约听到救护车的声音。星空还是那么明亮,似乎地球上刚刚发生的事情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
好像大家都没有什么损失,心想可能是6级左右的地震,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孩子已经重回梦乡。5点多的时候,我再次走到街上,和一家华人邻居说了会话,方知道收音机里的消息,报告地震等级为里氏7.4级。喔?!这可是一个大地震呀,当年的唐山地震也就是7.8级,汶川地震是8.0级,前不久的夺去27万人生命的海地地震也只是7.0级。
星空还是那么璀璨,每户人家似乎仍然沉浸在梦乡里,没有丝毫的混乱和恐慌。但是,我知道,已经不一样了。开出租车的邻居已经打开了大灯,发动了车子,以备不时之需;一部分的邻居点上了蜡烛,或亮着手电,在等待天边的第一丝曙光。
6点刚过,天色见亮,看来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手机在响着,不时地接到亲人朋友们相互的问候,每个人都在赞美生活的美好。通讯畅通,供水正常。虽然电力停止供应,但是周六的清晨,似乎并没有带来太多的不便。
7点多钟,开车去了几个没有通上电话的朋友家,以确认他们是否安然无恙,结果当然是满意的。一路上,车辆很少,偶尔有几个居民披着衣服站在街边聊天。交通信号灯自然是没有了,但是车辆还是自觉谦让,保持安全距离。看到一个路灯杆倒在地上,被标示围绕(提醒人们注意),已经开始有维护工人抵达处理。偶尔看到有房屋有些许损坏,或是屋顶掉了一个角,或是木栅栏倒了几根,或是烟囱歪了。还是没有大地震的感觉。
我们区的电力在上午8:50的时候恢复(当然,部分地区因安全隐患需要停电12小时),电视不停的播报“坎特伯雷地区大地震”的最新报道。本次地震为里氏7.4(后调降为里氏7.1级),震中位于基督城以西41公里处的Darfield地区(距离我们家是35公里左右),深度为距离地表10公里。
吃完早餐,接到友人电话,称其位于Clearwater的住房有损坏,我们即带着孩子前去探访,无人;那么就乘着明媚的早晨去公园喂鸭子吧,关闭;去KFC(肯德基)吃点东西吧,停业;去购物中心转转,还是大门紧闭。方才感到事情有点严重。既然出来了,就再去市中心看看?一路上有几间临街店铺有损坏,但也是不严重;市中心的情况好像糟糕些了,有些百年建筑损坏严重,有的外墙裂痕甚至于坍塌,有的屋顶开了天窗,还有一间店铺因电线短路而失火。警察已经封闭了方圆四公里的市中心,正在疏散车辆和行人。
中午回到家中,继续看着电视的跟踪新闻。总理视察、市长负责、救援分配、警察巡逻、军人待命、专人抢险。市中心地区损害情况比较严重,有几栋老房子垮了一半,有十几栋百年建筑损伤;郊区铁路有一处发生扭曲;公路有数处出现裂缝;海边住宅区因水管破裂而淹水;污水处理厂受损;三处移动通讯基站损伤而切换到其他基站;两名人员重伤(一名被倒坍的烟囱砸伤,一名被玻璃割伤);市中心居民及游客被疏散至三个安置点;机场暂时关闭;当晚实行宵禁制度12小时;电力、水力和污水处理修理进展等等。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我是基督城救援中心的急救医生,当日并不当班。在地震发生后的第一时间,我就根据规定致电急救中心,询问是否需要复岗。回答是“一切正常、等待通知”。看来也确实是“一切正常”。
当日下午,再去Clearwater的朋友家问候,这是我见到的损坏最严重的一处民居。房屋整体移位2公分,墙体出现裂缝,两处推拉门因挤压变形无法打开。帮助朋友拍了照片,作为日后向保险公司理赔的证据。
阳光还是那么灿烂,路边的樱花似乎在昭告着春天的脚步。孩子们还是一如既往地在花园里玩耍。虽然之后又出现了三十余次的余震(最高为里氏5.4级),但生活似乎没有什么改变。
现在已经是2010年9月6日凌晨2点,最紧张的时刻已经过去,此刻的大地仍然时而抖动一下,孩子已经入睡,对于他们的消息是,未来的一周都不用上学(因为所有公众建筑物都要做安全检查),一个小假期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