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苏夫人回家，跟她一讲，也是气得不行，不过气完还笑，毕竟没亲见，心疼比我少许多。
        我已经培训了卄卄一下午：“爸爸叫你不许打人，不是说别人打你你就该傻站着挨揍，有人打你你就要反击，打回去！”女儿仰着小脸，重复：“打，回去！”

        到临睡，先讲个故事，侧身看看，祖宗还没睡。我说：“睡觉吧好不好？”卄卄摇头，“还听！”
        我脑子一动，翻过身趴在她身边，问她：“今天是不是有小孩儿打你来着？”“打我了。”“那你明天见着那小孩儿怎么办？”女儿眨巴着眼睛，半天不出声。我捏捏她脸，“小笨笨，打回去呀！”丫头还是有些迷糊。
        我想了想，拉起她手，说：“打爸爸一下。”卄卄“咯咯”笑着把手挣脱，在被窝里晃着身子，“不要不要！”我瞪她，声色俱厉：“什么不要！叫你打爸爸一下，快点！”女儿笑着扭着，仍是不肯。我有些恼火，“快点！不打爸爸爸爸生气了！”小东西终于不再笑，嘴里叨叨：“爸爸生气，爸爸生气。”抬手在我脸上摸了一把，忽然又笑。
        我也笑着，“好，再打一下，使劲打！”“打！”女儿话音未落，我脸上已经“啪！”吃了一记，很是不轻。于是欣然赞道：“对，就这样，明天看见小男孩就这么揍他！”“揍他！”卄卄伸手抱住我脖子，重复。

        隔天清晨，有微风凛冽。起了床，自己和卄卄洗漱完毕，在房里运动运动，之后穿戴整齐，问她：“我们去报仇好不好？”“好！”小家伙兴高采烈。

        花园里人比前日还少。兜兜转转半天，女儿脸蛋和小鼻子都红扑扑的，玩了会子，也没见到那该死的小男孩。我琢磨着这么耗也不是办法，抱起她，在小区里每栋楼下来回寻摸。
        工夫不负有心人，十几分钟后，眼见着一门洞里“嗷嗷”怪叫着冲出来个小男孩，后面跟个五六十岁的中年妇女，边追边喊：“别跑，等着奶奶！摔着！”。我迎过去，问卄卄，“昨天是不是这个小子打你了？”丫头伸着脖子看看，点头：“是！”
        “准备好没有？”我问。
        “准，备，好了！”小坏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把她放下地，拍拍后背，“去吧！”
        卄卄“噔噔噔”往前就冲，看架势非给小男孩撞个跟头不可。我得意之余定睛瞧瞧，糟，认错人了！赶紧追上前将红了眼的小疯子一把抱起来。
        饶是如此，已经把小男孩吓得不轻，转头跑到奶奶身后。

        走开时，忍不住的笑，捏着卄卄的脸蛋儿说她：“小祖宗，认错人啦！”女儿嘟着嘴不出声，想是多少有些郁闷。

        连日来，凡是女儿在家的日子，我们都起得很早，在小区里搜寻那个打过她的小子，但始终没找到。
        那晚睡前，照例要给丫头说故事，先来段“雷锋”。苏夫人听着无趣，代女儿提议我讲“七个小矮人”。
        我应了，大概理理这个童话的脉络，于是从小矮人们在森林里发现了白雪公主开始讲起，约摸扯了十几分钟，再看女儿和她妈居然早都睡着了，十分气馁。

        忽然想到，尽管善良的白雪公主自始至终没有过对恶毒继母的报复行为，这个故事也大可以改名叫《公主复仇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