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鞋踩水话今昔
（734）
2014.5.5 星期一
奶奶家楼下的小花园旁有个水龙头，是专门用来给花草树木浇水的。不过，谁家有不方便在家中洗涤的东西，就会拿到这里图个方便。爷爷每年都要在这里洗点啥的，比如客厅里的地毯，能够拆卸的纱窗，还有我的小推车座舱等等，无需专门脱水，只要放在那些健身器材上一晾，再厚的地毯都能晒干。
有些时候，正巧碰上我随奶奶户外活动，看到爷爷在那里“玩水”，就会屁颠屁颠地凑上前去，不管脚上的鞋子多新多漂亮，踩在地面的积水中就是不肯离开。奶奶、爷爷越是劝阻，我就踩得越欢，更喜欢抬起脚来用力往下踏，溅得脏水到处都是，我和奶奶的衣裤都无一幸免。
爷爷知道小孩儿是最喜欢玩踩水的，因为很多孩子的童年，都有着这样的亲身经历。
我爸爸上小学时，总喜欢往积水最深的地方走，去体验水位和雨鞋口近乎持平的那种感觉，所以脏水灌满鞋子的情况时有发生，回家后可没少挨大老太爷的责骂。
爷爷的童年没有这个条件，一双雨鞋要穿上好些年。由于脚丫子每年都在长（zhǎng）长(cháng)，新买雨鞋时得大上好几码，然后在里面塞点废布团或者旧棉花，穿上几年后再给弟妹穿。所以，把雨鞋看得十分金贵，穿得十分爱惜，即便是看到有些同学踩水玩，也尽量克制着自己的好奇心。
爷爷的初中阶段正值文化大革命，大老太爷被关进了“牛棚”，每逢季节变换时，爷爷都要给他送去换季的衣物。记得那是1969年的冬天，寒风卷着大雪，爷爷在他一个堂兄的陪伴下，去给大老太爷送寒衣。“牛棚”在远郊一个叫“老虎窝”的小山坳里，沅江支流的枉水大堤是必经之路。在那个环境下，两条腿是唯一的交通工具，在堤面上走了一段后，爷爷嫌路面积雪不厚，便带着堂兄沿堤腰的平台上踩着雪走。可这一走，就走出了个大大的麻烦！
爷爷擦洗汽车，我逮着了踩水的机会。
那个年代种田大都使用人畜肥料，堤腰平面上有些储粪坑，估计是为水运粪便而挖的。爷爷不知道这些情况，只顾着踩着厚厚的积雪前行，没走多远就踩进了粪坑。在刺骨的河水中洗掉鞋袜上的粪便，光着脚丫重新踏雪上路，抵达大老太爷的“牛棚“时，双脚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
大老太爷赶紧打开热水瓶，掺上冷水后给爷爷暖脚，可当爷爷的脚刚刚接触水面，那种就像脚被剁掉的痛感至今还让他记忆犹新。听到爷爷撕心裂肺的叫声，“棚”里的一个难友连忙过来阻止，说这种情况只能用雪搓，哪怕接触温水都有可能落下残疾。说完，他从室外提来一桶雪，与大老太爷一道用雪给爷爷搓脚，记不清搓了多久，大老太爷便把爷爷那双开始有点儿知觉的脚捂在了自己的棉袄里。
往事不堪回首。如今在我的生活中，除了幸福还是幸福。大老太爷已经仙逝多年，爷爷都已经是花甲老人。现在穿着各种漂亮的鞋子踩水玩，也都成了我的一种乐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