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熊降生之前就开始给他想名字,几经考虑,很迟还没有确定下来。人就是这样,可能给别人家孩子取名就没这么绞尽脑汁、煞费苦心吧,随便叫个狗剩猫皮的得了。自己的孩子嘛,当然比较自恋一些,怎么看都是阿哥格格心肝宝贝,取名自然马虎不得。动员一家老小,调出四书五经,搜肠刮肚辗转反侧,不吃饭不睡觉不洗头不洗澡不上厕所,在大厅里像钟摆一样踱过来走过去,抓耳挠腮挖鼻孔搓背,好歹列出甲乙丙丁一大溜名字,却是乱花迷人眼,看着哪个都好,久久迟疑不决。好比狗熊进了苞米地,看哪个都觉得不是最好的,最好的还在前面,于是掰一个,扔一个,如此往复,结果一无所得,无功而返。天下的父母,大抵爱及自己孩子时,好比热恋中的年轻人一样,是可以做到柳永词“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之无怨无悔的,但热恋总还有消退清醒的时候,如烟火,片刻的绚烂之后,归于长久的平静。父母的爱,常常却是经年不减,或是森林大火愈演愈烈,哪怕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孩子根本不领情,却已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欲罢不能,势必要将爱情进行到底,爱孩子一万年了。
小熊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准爸爸先是拟了“蔚豪”“瞻远”“啸涛”和“渔洛”“梦溪”“牧雨”等二十个名字,阿哥格格各十个,其中以阿哥名“蔚豪”和格格名“渔洛”为最喜欢。“蔚豪”除寓意大豪杰之外,还谐音“胃好”,身体棒得像牛一样,牙好得蓝天六必治要重新找代言人;因我姓陈,加“渔洛”两字即成“陈渔洛”----沉鱼落(雁),女孩子亭亭玉立如出水芙蓉,多好,且“渔洛”二字均不是俗字,阴柔美中透出洛阳六朝古都般的大气,渔于洛水之上,击戢悠然而歌。令人沉醉的意境,美不胜收。眉飞色舞把得意之作告诉熊妈妈时,她也是拍手叫好,说要是个格格就叫“陈渔洛”,至于“蔚豪”,她说好是好在大气, 但亲戚族人中已有大豪中豪小豪若干人等,再取豪字未免显得没有个性,我一想是这个道理,于是作罢,决定重新想过。
一晃过了大半年,小熊在08年1月的一天来到了这个世界。1月5日,这对别人可能是个极其普通的日子,但对我和桥,却绝对是很不平常的。因为从这一天开始,我们正式开始了“第三者插足”的生活,我们要担负起更多的责任,面对更多未知的挑战,我想,可能是上帝看我们这个年纪了还这么幼稚,就托鹳鸟给我们送来了成人礼吧,有了小熊,我们该让自己尽快地成熟和坚强起来。如果自己都一踏糊涂的,又怎么能抚养好一个小生命呢,逼也要把自己逼成熟起来,就像商人为了挣钱,使劲给鸡鸭水果打催熟剂一样。
小熊出生前,我们对他(她)最大的期望就是身体健康正常。还有什么比身体更重要的财富呢?如果孩子智商有爱因斯坦那么高,身体却有诸多先天不足,甚至畸形变异,那智商要来又有什么用呢。还好小熊没有让我们失望,他的一切都正常,除了瘦了一点。在他出生三个多小时后,我带着一阵风尘从福州迢迢地赶到他诞生的医院。那几天福州冷,不小心得了感冒。去医院前,我特意买了几个一次性口罩,想抱孩子前先戴上。熊外婆见了说不必,脸不要凑孩子太近就行。于是把腰挺得笔直小心翼翼地抱过这个小东西,敛了呼吸去看他。他正在层层的包裹中熟睡,仿佛还在母亲肚里,温暖的宫殿之中。
但接下来的几天,小家伙的脾气开始变得越来越坏。有时候根本不是饿了,也不是尿了裤子,但就是要哭,且哭起来特别凶,严重时小脸都哭成酱紫色,熊外婆和我都吓得不轻,轮流抱着千方百计哄也不奏效。求医生诊断,情况却是正常。我和熊妈妈就想,是不是孕期时大人情绪不稳定的缘故。因为听说,母亲孕期的情绪,特别是前三个月的情绪,千万不能波动太大,否则对孩子出生后的性格容易变得暴燥不安。想到这层,我和熊妈妈都有些愧疚,因为某些缘故,孩子在娘胎的前几个月,当妈妈的情绪时好时坏。
就给他想了一个名字,叫“淳怿”吧。淳字是温和的意思,怿字释意为快乐,我希望小熊能温和而快乐,遇事从容不迫,处乱不惊,待人温和真诚;并且要多笑,顺境时要笑,逆境时,即使摔倒了,也要豪迈的笑。世事变化无常,若没有一份足够平和的心态,怎么能承受突如其来的凄风和苦雨,忧愁和悲伤?
但这个名字也惹来了笑话,因为“怿”(yi)属于生僻字,很多人本着看不懂就念半边的规律,肯定就把它念成ze了,一来二去淳怿就变成“存折”了,人家肯定要以为当爹妈的想钱想疯了。果不其然,把这个名字公布给同事朋友们听时,都是笑得人仰马翻。我自己还得意呢,人家念错了,我家就是有本存折,手里有粮心里不慌;人家念对了,咱更赚得大:存亿啊,存个一个亿几个亿的,几辈人光鲜油水,光吃银行利息都够了。半夜从床上乐得蹦起来,一看床头钱包里前几天取出来的工资刷拉拉就只剩一张老人头,楞了数秒之后拍一下自个脑袋:还真是想钱想疯了!
在温州有个大学结拜的大姐,对我和桥一直十分关照。得知我升级之后的当天,半夜里不睡觉给侄子想名字。并且用上了技术含量颇高的电脑测名软件。把我家那存折拿去一测试,唉啊不行,分数太低!名字会影响孩子一生的,大意不得,大姐告诫我,姐也给侄子想几个名字,把孩子出生年月日生辰八字都报过来。我在电话这头点头称是,并照她说的报过去。一会儿过后,大姐回过来一个名字:可唯,陈可唯。取“广阔天地,大有可为”的寓意。不管从音律还是外形上看,都是一个好名字,我马上叫好,大姐太有才了。且这名字在软件上测评分数高达90多分,天格人格数理都上佳,确实值得考虑。
桥也挺喜欢这个名字,但希望取其谐音“渴围”,说我们一家人因为生活所迫总是要分离,要是能长长久久相聚,一家人围一桌子吃饭多好。我听了心里又是惊讶,又是辛酸难过。真的是要快点出头,为将来的安定生活修桥铺路。围字放在名字中总是不好,怕限制了孩子以后个性的发展,我对桥说,渴围还是做小名吧。
大姐又帮忙想的几个名字也都不错:陈羯、熠蔚和承熠。第一个名字是因为宝宝属于魔羯星座,羯字用于男名,也确实开阔大气。熠蔚和承熠两个名字中都有“火”字旁,大姐解释是因宝宝五行缺火,我们这辈人虽然不信这些,但传统的东西还是宁可信其有,图个吉利也好。承熠这个名字拆解就是传承火种的意思,不无生命的玄义,生命原本不就是薪火相传,生生不息吗?当然我指的并不是封建的、一个家庭一定要有个男丁继承香火的意思,对某些农村重男轻女乃至丢弃女婴的做法,我一向十分不齿。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们倒是更希望是女宝宝,因为女孩子一般本性纯善,而男孩子就难说,成长的变数较大,容易受环境影响变坏。但小熊一旦出生,我们就不管性别,都是一样的感情。我跟桥开玩笑说,不如给孩子取名叫招妹吧,再招个妹妹来,结果遭来桥暴笑之后的一顿毒打:你还想我再痛一次啊?!不生了,说什么我也不生了!
名字至今还是没有定下来,最近想出的一个是奕郎,“奕”取神采奕奕的意思,郎指示性别。自己也颇为喜欢。但还是犯狗熊挑苞米的老毛病:有没有更好的名字?下一个想出来的会不会更完美一些?都快成心理疾病了。也罢,暂时不想了吧,照这架式在孩子两岁之前能把名字定下来,就已经是皆大欢喜了。孩子,现在还是先叫你小熊和渴围吧,你就粗枝大叶、大大咧咧地成长吧,爸爸妈妈都为你祈祷,没有谁,能阻挡你向生活进军的脚步。 (熊爸实记于2008.1.25)
后记 小熊的名字最后是在小家伙刚满月左右大时,他舅舅和舅母取的:陈张扬----希望他的性格能够阳光张扬一些。我和桥都很喜欢,熊爸在此十分感谢熊舅和熊舅母的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