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陈锐佳 小名:猪猪 性别:男孩  
        那个星期天下午(上)

    5月20日,星期天,中午12点半,刚吃过午饭,老爸泡起了工夫茶。水开了,老爸一边泡着茶,一边说:“你姐姐不知啥时候生,预产期不是已经过了吗?”我听着,心里也急,但没表现出来,只淡淡地说:“嗯,过两天了,听说不超过半个月,就还是正常的。”“哦!”

    老爸应了一声,继续泡茶,我也沉默了,其实,彼此心理都一样,都还在惦记着姐姐这事。

    一点,喝过茶,我进房间,习惯性地打开了电脑,我并不打算在电脑前消耗掉我的整个星期天下午,但是,在没有想到要做什么事之前,上网是唯一的选择。

上网了,不知道做什么,心里还惦记着姐姐的事,打开百度的网页,输入“预产期推后”,回车键,随便看了看,没看出什么,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自己要看什么。然后,关闭了百度的网页,有种莫名的郁闷涌上心头。上了QQ,常玩的群里没有热烈的话题,又上了平时常上的论坛浏览一下,没有吸引我的眼球的贴,于是愈加郁闷。又打开了博客,然后,随意的逛着别人的博,然后评论,然后,Q群在闪动,点开来随便说几句,这样挨着时光,始终郁闷。

    3点的时候,打算着出去走一趟。这样坐电脑前郁闷着,不是我所喜欢的。去哪儿呢?我想着,想不到。郁闷着,听到有人在外面喊着老爸的名字。我从房里走出去,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老爸随后出现在我身旁。门外的人冲着我爸说:“哇,越老越显后生了。”老爸爸笑了起来,说:“呀!稀客稀客,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那人也笑了起来,说“这几天才回来呀,刚从这儿走过,就想着过来看看你在不在家。”老爸把他让进屋,他进了屋,我们三个都坐了下来,他开始用絮絮叨叨地口气说着他回来后都去看了谁和谁。约摸两分钟后,他终于停止的说话,然后看了看我,说:“这个是大的?”我爸说:“小的,大的出门了。”他又看了看我“哦!”了一声。我看着他有些眼熟,又实在想不起来他是哪位,我想称呼他一声,又怕叫错了。然而,他一再看着我,我只好叫了声:“伯伯。”谁知偏偏就错了,他竟瞪大了眼睛,说:“我比你爸还小,叫叔叔就好。”我不好意思了,赶紧改口叫叔叔。他这才又笑了起来。然后又开始跟老爸叙旧。我坐一旁,心里直犯晕,比我爸还小,居然看起来这么老,简直可以用垂垂暮年来形容了!

    正想着,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位网友打来的。问我上网无聊不无聊,说如果无聊,去听歌。我说好吧。其实那时候,我无聊的,倒不是上网,而是听着老爸和他的朋友叙旧。放下电话,我继续着无聊。这时候他们刚说完各自子女的情况,然后开始相互询问着共同认识的一些老朋友的情况,他们口中的人,大多都退休了,于是又说着他们各自的退休金额。还有几个已经上天堂了,说着,他们又唏嘘着。我想着,人生就是这样吧,到老了,也不过就是这样。

    然后,他说要回去了。老爸一再留他吃饭,他说摆着手,说:“不了,不了。……”老爸终于还是留不住他。他离开了。我问老爸,他是谁?“哦,不就是几年前来过的XX叔。”哦,是他,说是几年前了,想想其实应该是十年左右了吧。“不对吧,”我说:“他不是才六十出头,咋这么老了。那时候他还在家里吃饭的那个吗?他跟你一样,也是只有两个女儿,是吗”“对,就是他!”老爸肯定的说。“可是,他为什么老得这么快,我记得那时候他看起来很年轻,也很笑谈,怎么现在全变了个样了,真不可思议!”不知是不是连锁反应,回到电脑前的我,想着刚刚见过的老人,愈加地郁闷起来。

 

        那个星期天下午(中)

    我想起要去听歌的事,于是关掉了电脑。可是真正打算去听歌的时候,却感觉很没心情。看看时间,四点三十几分了,想想,算了不听了。打了通电话,对网友说太晚了,不去了。然后,躺在床上发呆,过了十分钟左右,还是闷,决人出去随便走走,散散心。我换了衣服,出了家门,走上公路。而其实,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随便走走吧,我这样告诉自己。我慢悠悠地迈着步伐,一边走一看着公路上穿行的汽车,摩托车,自行车。人们都行色匆匆,只有我是慢条斯理的。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到了路口了,我不知道我要不要转弯,我继续慢悠悠地迈着脚步,我终于没有拐弯,于是离家更远了。我想,没关系,我饿了就在路边小吃店填饱肚子就行了。我现在只想走走,走去哪里无所谓,等走过我的郁闷,我就回家去。我这样想着。

    口袋里的电话响了。我接通了,是姐夫打来的:“你姐姐生了!”我反应慢,还有些蒙蒙然,“哦,姐姐生了。”我机械地重复了姐夫的话。

    “你不在家,你在哪?”姐夫说。

    “我在外面。”我回答。

    “那你快点回家去,一会儿拿甜糯米粥来。你爸爸现在在煮了。”

    “你有打电话告诉爸了。”

    “是。你快些回去吧。”

    “好。”

    姐夫挂断了电话。我还在蒙蒙然,不过,心里还一直重复着那句话:姐姐生了,姐姐生了,姐姐生了……

    然后,我的脑子惭惭明朗起来了,郁闷悄悄地躲了起来。盼望已久的,姐姐终于生了,但我发觉我好像没怎么兴奋。我只知道现在我要回家去了,然后,我才可以尽快看到我刚出生的外甥。我该走哪条路回家呢?我想着,终于看清了自己的位置,然后开始在心里想好一条最近的路,接着,开始快步地走,我走得很快,恨不得跑起来,甚至飞起来。我一边走一想,姐姐生了,姐姐生了。哦,姐姐生了,是顺产吗?是男的女的?孩子有多重?晕,姐夫咋没说呢?我咋没问呢?快点回家,快点回家去。天!原来,我一直走得很慢很慢,却已经走出这么远了!哦,现在几点了,姐姐是几点生的?

    我看了看时间,五点五分,又看看姐夫来电的时间,五点3分,哦,姐姐生了,我要快点回家,然后去医院看她。

    终于,我到家。“爸,姐姐生了。”

    “嗯。”爸在厨房煮糯米粥。“我知道了,他们有打电话来。”

    “孩子多大?男的女的?是顺产么?”我急着问。

    “那就不知道了。没说,我也没问。”爸爸鄂然地说。

    晕!我拿起电话,按了姐夫的号码。

    “喂,哥。我姐顺产吗?”

    “是。”

    “哦,男的女的?”

    “男的。”

    “多大?”

    “多大?哦,我刚才听了忘了。”姐夫说的同时,我听到姐姐的声音:“七斤二。”声音还挺宏亮的。看来姐姐精神还不错。

    “七斤二。”姐夫又重复了一次。

    “那,他几点出生的呀?一切顺利吧?我姐怎么样了?”

    “嗯,都好。哎呀!这些情况你来了再说吧。电话里就不说这么多了。糯米粥煮好了吗?”

    “哦。”我悻悻然,说,“差不多了。”

    “那好,你一会儿来到四楼……”

    

        那个星期天下午(下)

    大概十分钟后,粥煮好了,我提着粥。我出了门。我走上公路。我碰上邻居。我跟她打招呼。她见我提着保温瓶,说:“你姐姐生了?”我说:“是啊。”她笑笑说:“想想就是了。”我也很自然地笑了起来。

    几分钟后,我到达医院。按着姐夫说的,我来到四楼的某个房间。门没关,我走了进去,首先看到了姐夫,姐夫也看到了我,他说:“来了,来了。糯米粥来了。”我走了进去,又看到姐姐的婆婆,在床边的椅子上坐着,她见了我,说“小姨来了。”

    床沿坐着姐姐的小姑,她怀里,正抱着一个婴儿。

    姐夫接过我手中的保温瓶,放在床头的桌子上,用碗盛出了一碗。我转身靠近那个婴儿,终于看清了他。

    他那么小,被包得严严实实,我只看到他的脸。他睁着眼睛,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用这最单纯的眼神,看着这个世界。他的小脸蛋圆圆的;他天庭饱满,像极了他的爸爸;他的眼睛是双眼皮的,看起来像极了他的妈妈;他的鼻子也像他的妈妈;他的小嘴巴时不时的动了动,看起来好有趣。再看他的下巴,真像他的爸爸。

我看着,不觉莫名的激动起来。又一个新生命诞生了,这是多么可爱的一个新生儿、一个婴儿、一个孩子,不,是上帝派来的天使,是我们大家的宝贝儿。

    我看着这个初次登场亮相的小人儿,我终于见到他了,其实,我对他并不陌生,当他还在他妈妈肚子里的时候,我们就一直喊他“猪猪”,一直盼望着与他见面的一天。现在,他终于来了。我终于见到他了,他这么可爱,这么逗人,这么牵动着我的心。

    我又看着在床上躺着的我姐姐。她也看着我,她笑着,她的脸上写着幸福感和满足感。她精神还算不错,只是脸色稍差了一些。她很自然地伸出了她的手,她握住了我也很自然地伸过去的手。我们对望着,什么话也没说。那个时候,我很为她高兴,我知道,她一定历经一番艰辛,我觉得她真的很了不起。然而,我就是什么话也没说。我知道,那个时候,所有的语言对我们来说都毫无意义。我们只需要这样紧握着手。

    这个世界,每分每秒不断地有新生命的到来。每一个新生命都以同样的方式来到这个世界。但是,这无法抹杀了千千万万个母亲的伟大付出。那个时候,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女性的伟大。是的,只有伟大二字才有足够的份量用以表达。

如果不是因为潮汕的所谓传统观念,说什么差不多生孩子的时候,不能让娘家人知道,怕知道了就不容易生产,必须出生了才能通知娘家人。不然,我应该在姐姐来到医院的时候就过来的。我多希望可以陪着姐姐度过这一个过程,就算帮不了她,我也希望知道她每时每刻的情况。

    大约过了几十秒,或者是一分钟。我才说:“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啊?还顺利吗?”

    姐姐说:“中午,吃过饭就来了。一点左右吧。”

    姐夫说:“她还不肯来,说肚子还不怎么痛。”

    姐姐又说“他是五点出生的。”

    我抬头望了望,时间是五点53分左右。哦,孩子出生还不到一个小时呢。

这时,姐夫端起了碗,说,粥差不多可以吃了吧。我们这才放开了彼此紧握的手。

姐夫开始小心谨慎地喂着姐姐说糯米粥,一边喂,又随口说:“饿了吧,等了这么久,才终于有糯米粥吃。”

    他一勺一勺的喂着,姐姐一勺一勺的吃着,我一会儿看着他们,一会儿看着孩子,高兴着,真有些不知所以了。

    姐姐吃完的时候,时间差不多快六点了。姐夫说,“要不,你现在先回家吃饭去,吃过饭就来。”我说好。“哦,一会儿来就要上五楼了。房间XXX。”姐夫补充着。

    我回应着他,然后收拾着东西,下了楼,走出医院的门。那时候的天已经开始暗了下来,夜幕,开始缓缓地笼罩这个城市,这预示着,又一个崭新的黎明,在悄悄地酝酿之中。

该文摘自新浪梦果儿(猪猪小姨)博客) (该文之上、中、下、分别发表于2007年6月7、8、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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