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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故事之待产 预产期是元月二十七号，但是自从进入新年，就不时地忐忑起来。因为自己的迷糊，记不清时间，这个预产期是根据胎动算出来的。 大概是从十多号开始，每天肚子都会痛上一会儿。起初，大家还挺在乎，特别是尹，一幅紧张的样子，可是次数多了，变成了这么一个局面：我一说肚子痛，大家就笑。 元月二十五号晚上，尹问：“怎么还没有反应？”我哼道：“还早呢，现在就有反应我不痛得太多吗？”他皱皱眉：“会不会是算错了？” 二十六号，我照常想睡个懒觉，不料到了上午九点多，肚子又痛了起来，只好起床。还记得那天早上我特地请表姐煮了白米粥，边喝边想过会吃个冰淇淋才舒服呢。没想到肚子越来越痛，眼泪不由得流了下来。最后，把刚吃的粥全吐出来了，又连上了三次大厕。家人围着我，笑眯眯的。妈妈和表姐以过来人的口气肯定地说：“这次是了！”表姐还说，像我这样又吐又拉的，都不用去灌肠了，自己已经“清空”了。于是打电话给尹，同时收拾东西。 虽然妈妈在电话里对尹说得很轻松，让他处理完手头的事，再慢慢回来，可是他很快就到家了，回来就笑呵呵地望着我，我忍着痛看着他，挤出一丝笑，发现他其实很紧张。 不一会儿，我就在大家的护送下来到医院，很快地办好了入院手续。记得那个护士小姐对我读了长长的一串“入院须知”，也没心思听，只是在她说到“你的崽崽别让任何人抱走，包括医院工作人员”，才猛地一惊，意识到自己这是真正来生孩子了。 出生故事之选择剖宫产 接下来做检查，才开了一指。自己已是三十二岁的高龄，又在孕早期先召流产，特地辞职在家保胎，所以一直以来都很小心。在过去所有的产前检查中，都显示一切很正常。不料这回的检查却出了问题：做那个二十分钟的胎心音监测，只打了六分。护士告诉我，一般的孩子都有七点五分以上，七到十二分算正常，七分及格。我的心里一惊：这不是还没有及格吗？这是怎么了？我的孩子，你在妈妈肚子里还好吧？你可别出什么事啊！接着做我的心电图，又出问题了：医生发现了我的预激综合症。这是我几年以前就发现的，但是从来没有跟人提过，没想到这时…… 大夫来了，让我吸氧，又劝我试产。犹犹豫豫，又不敢吃东西，就这样，到了下午。躺在床上，心情复杂。只感觉肚子反而一点都不痛了，再加上胎动也不明显，更是着急。妈妈和尹陪着我，说是随我自己选择生的方式，无论如何都支持我。大家告诉我，如果是剖宫产，两个小时就可以生下崽崽；而如果是平产，就不好预测时间了，有可能快，也有可能慢，鉴于我开指的情况，可能要等到第二天。想到检查时的种种状况，又想早点见到怀在肚子里整整十个月的崽崽，终于下定决心，告诉大家，准备剖宫产。 出生故事之上手术台 一切准备停当，自己提着尿袋上了电梯，去手术室。电梯上，几个探病的人悄悄打量我手中的容器，让我心里很不舒服，莫名其妙地生起气来：唉，进了妇产科，就没有尊严了！ 手术室的大门外，是妈妈。尹陪我进去，但也只能去签字，然后，只见他对我挥挥手，做了个胜利的“V”形手手势，就只留下我自己了。 听说刚才有个剖宫产的才做完，所以我先坐在医生们的办公室里等一会，心里奇怪怎么产房里还有这么一个地方？这时，一个护士从手术室出来，手里抱着一个襁褓，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把襁褓放在我跟前的桌上，又折身回去。这时，我单独面对着这样一个刚刚出生的陌生孩子，比他（她）的任何一个亲人都要早见到他（她），心想，如果我的孩子出生时也这样呢？算不算是被冷落了？不知怎么的，鼻子就酸了。 很快，护士叫我进手术室了。没想到的是，推开门，里面居然还有一条长长的过道，两边都是门。进哪一间？没有人告诉我，也没有人可以问。看见一扇门透出光亮，我走了进去。 只见几个身穿白色工作服的人正在忙碌，偌大的房子里空荡荡的，屋子中央孤伶伶的放着一张手术台。应该是这里了，但是，这与自己想像中的产房区别又是那么大！也许平时在影视剧中看多了，以为手术室里都应该是那样的：摆满了高精尖的仪器与设备，显得分外神秘。而眼前的这个手术室，显得多么让人意外！简直可以算是寒酸了！唉！ 正想着，一个小护士走过来，我还想跟她打个招呼，问问是不是这儿，做个确定呢，她伸手在我的大衣前，很快就解开了我的衣扣，把我的大衣脱了下来。然后，指着那张传说中的产床，对我简短地说了几个字：“躺上去。” 走向产床，心里开始生气：自从怀上崽崽，一直都是受到最无微不至的照顾，特别是显怀以后，更是被看做像个国宝，哪儿像今天？要自己提着尿袋上电梯、摸索着找到手术室，现在还要自己爬上产床！ 虽然暗自恼怒，也不得不爬了上去，那个费劲哦！产床太小，自己的身躯又太“庞大”，我躺在上面一动也不敢动。 出生故事之术前准备 护士让我褪下裤子，露出肚皮，从上方尚未打开的无影灯金属边缘，我看见了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又感觉到崽崽在肚子里一动一动的，心里得到不少安慰。 一位护士端着托盘，开始为我的肚皮消毒。那碘酒热乎乎的、药棉很大一块，真舒服！她用于消毒的时间真是长啊，而且面积也大，现在想起来，也觉得没必要，干嘛在那么大的范围消毒呢？ 另一位小护士过来给我打针，问她这是什么药水，也回答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听她不停地对同伴说热，我侧脸看她，红扑扑的小脸挺好看，大概还不到二十岁吧。 麻醉师来了，只见她穿戴整齐，口罩也戴得严严实实。她坐在我的右侧，给我的右臂缠上带子，应该是测血压的。然后很威严地对“热”护士说：“她有预激综合症，打慢一点。”随后，她让我左侧身体，把衣服撂起来，只觉得她的手在我的脊椎上摸来摸去，然后莫名其妙地问我：“你屋住几楼？”正觉得奇怪，想问问她是不是跟我说话，背上一阵刺痛，我“哎哟”一声，不由得冲口而出：“你在干什么？”“给你打镇痛泵啊。”从那以后，我发现，只要医生护士问“你屋住几楼”，一定紧接着很痛了。她们这种分散注意力的方法后来被我和我的家人朋友讨论过很多次，大家都认为比较科学可行。 手臂上一紧一松的感觉很奇怪，于是问麻醉师这是怎么了，她很好脾气地告诉我：“这是自动测血压的仪器。” 接下来，又有护士走过来，把我的双手固定住，绑在手术台上。可是我很快就觉得鼻子痒痒的，只好向她们求救，心想未必她们还帮我挠痒痒？麻醉师很耐心地又解开绳子，让我自己抓痒。 几个护士走过来，问了几遍老问题，问得我不耐烦起来。只听麻醉师又道：“你是做什么的？”“老师。”我闭着眼睛答道，只想让她们快点。“周老师，生孩子没有你想的那么痛、那么可怕，我们都会帮你的。”好像还是麻醉师的声音。我睁开眼睛，很感谢她的体贴。她在我的腰间掐了一下，我痛得叫了起来，她笑笑，也不做声，我知道这是在看麻药起作用了没有，不好意思起来。 一阵风风火火的声音传来，我知道为我主刀的医生之一蒋主任过来了。有护士问是否可以开始，她笑笑：“还要等老单。”她说的是医院的单院长，有名的“一把刀”。感觉手术室里的人都吃了一惊，因为在她们看来如此平常的手术，怎么会有级别这么高的两位主刀医生同时来做呢？我知道这是尹做的工作，心里又是一动。 又过了一会儿，门开了，轻轻的脚步声传来，一位大夫进来了，小护士马上为她系带子，我知道这是单院长来了。 麻醉师又伸手到我的腰间，这会儿我没有任何感觉了。 出生故事之做手术 护士把一块布遮在我眼前，除了麻醉师，我什么也看不见了，只听见医生护士的说话声。听不见她们跟我说话，只是不停地想，到底什么时候做手术呀？又不住地猜，崽崽会是个什么样子呢？妈妈和尹在手术室外干什么呢？ …… 猛地，我好像听到了剪刀的“卡嚓”声，这才想到，应该已经开始手术了吧？ 没过一会儿，麻醉师对我说：“你会有一点头晕。”“你怎么知道我会……”还没有问完，我猛地觉得脑袋晕乎乎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只听见一个声音：“准备接毛毛。”她们的速度可真快！ 屏住呼吸，我听见几个声音：“好秀气！”“好秀气的毛毛！”接着，就听到两声啼哭，细细的、小小的声音，这是我的孩子出世了！医生护士们说着千金的好处，我知道自己有了一个女儿。 迫不及待地，我问：“孩子有多重？”“现在可来不及称，还不知道呢。” “她怎么在哭呢？”“那当然了，小毛毛出生都会哭的。她换了个环境，还不适应嘛。” 大概是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吧，大夫们跟我聊着天。居然问：“你以前生过孩子吗？”“当然没有了。”“那你怀过孕吗？流产过吗？”“没有啊。”“你告诉我们不要紧，我们不会告诉你老公的。”“真的没有啊，这是我第一次怀孕。”回答着她们，心里真是生气了。 又过了一会儿，我听不见孩子的哭声，只听见医护人员聊天，急着又问：“她怎么不哭了呢？”“怎么会老是哭呢？她也要休息嘛。”“你也真是的，孩子哭也急，不哭也急。” 很快，一位护士把崽崽把过来让我看，还让抱着崽崽，用她的小屁股贴了一下我的脸。可是我只看了迷迷糊糊的一眼，发现她的皮肤有点发紫，根本就没看清孩子长什么样。后来听妈妈说，她也问了同样的问题，才知道那是因为冷，才会皮肤发紫。 出生故事之下手术台 左方，一位护士推来来一张床，上面摊着一些卫生纸，还有一个腹带。难道，这就做完了？ 我问：“我的胎盘取出来了吗？”“早取出来了，现在给你缝合都快缝完了！” 果然，才一会儿工夫，遮布掀开，推床移过来了，护士们让我自己也同时用点力气摊上去。我费劲地与她们合作，倒也很快移了上去。 记得换床之前，我还问缝了几针，一个声音告诉我：“三针。”“这么少？”我很惊讶。蒋主任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走过来对我说：“这是我们技术高超！”随后，她又笑道：“自己表扬自己！你失血很少，才一百CC。”想到献血最少都要二百CC，我又是高兴又是难以置信，赶快谢谢她们。 单院长又是轻轻地走过来，摊开我的右手，放了个红包进来，说：“这是你丈夫的东西。”然后就很快地离开了手术室，我甚至还来不及跟她说上一句话。 护士们把我推到手术室的过道里，我忍住不适，挤出一句话：“我要吐。”她们习以为常地说：“侧过脸吐吧。”就这样，我开始哗哗地吐起来，只听见有个声音在说：“怎么吐了这么多，她是不是术前吃了东西？”边吐边听见这话，我委屈极了，从一大早到这时，我只吃过一点粥，早吐出来了，这时已经是下午六点，我胃里哪还有东西啊！ 尹和妈妈过来了，好像是妈妈抱着崽崽，尹推着我。隐约听见蒋主任退回了红包，又听见护士们说话…… 出生故事之终于看见了崽崽 折腾了一阵子，来到了病房。没想到左臂的针头脱了，鲜血早已染红的内衣，妈妈和尹帮我换了衣服，我早已软软的没了力气。后来听表姐说，那件本来要被妈妈扔掉的血衣，足足泡出了两大盆鲜血。 听说崽崽只有五斤二两，但是长得挺可爱，特别是嘴，小巧玲珑，只有一粒瓜子大，心里急着要看，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真是不甘心哪！ 感觉身边的人都在忙碌，自己却只是晕晕沉沉的抬不起眼皮，时不时还要吐上一阵子，好烦！迷蒙之中，感觉护士给我测了几次血压，量了好多次体温，好像有些发热。 虽然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但是却听得清楚。知道爸爸和表姐也来了。爸爸他老人家从没有见过这么小的孩子，这回应该很开心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请妈妈把崽崽抱过来让我看看，只见她正呼呼大睡呢。白里透红的脸蛋，通红又小巧的嘴儿，真是漂亮极了！虽然她在睡觉，看不见眼睛长得啥样，但是妈妈告诉我，崽崽出了手术室就在东张西望，眼睛滴溜溜的，可爱极了。妈妈还让我看看崽崽的眼裂，说那么长的眼裂，当然是一双大眼睛啦！ 我终于看见了自己的崽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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