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周东东 小名:Emily 性别:女孩  

2006年2月18日,我搂着已经十个月的心肝宝贝女儿东东,欣赏着她兴奋地摆弄着面前的玩具,调皮地在床上翻来翻去,仿佛这是天底下最精彩的表演,我陶醉其中,思绪又回到了十个月前,那种期盼,那种喜悦,那段令我终身难忘地经历又浮现在了眼前。
入院前夕:我的预产期是05年4月17日。38周B超时,医生估计宝宝的体重有3921g±390g,我的宝宝顺理成章地被套上了“巨大儿”的帽子,或许是担心顺产中可能会出现的意外,或许是惧怕生产时的疼痛,我心里出现了一种想“剖”的强烈愿望。想剖就得提早住院,先生在医院里工作的朋友小Z替我安排妥当了之后,让我在39周时就到医院里待产。爸爸说早些住在医院里,有那么多医生护士24小时监护着,就不用那么担心了。先生说万一出现了破水,见红之类的临产征兆也不会手足无措了。妈妈说那就去吧,我们每天都会去医院陪你的。好吧,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我就去吧!
第一天: 05年4月13日,星期三。
风和日丽,阳光普照。早上8点就接到医院急诊部打来的电话,说有了床位,让我今天去就住院。最后一次检查了待产包,我和妈妈就往医院赶了。徐家汇仍是一贯的繁华景象,人来车往,川流不息,我看了一眼琳琅满目的橱窗,对自己说,下次来这里的时候,就是抱着宝宝一起来的了,想着就不由地加快了脚步,朝医院走去。简单地测体重,听胎心,量血压后,医生让我在急诊处剪手指甲,让妈妈去住院部缴费。随后,我们乘电梯上了八楼,因为我平时都是周一看产科门诊的,所以我被分在八楼的一组病区。护士台的当班护士长接待了我,她问我“见红吗?”“没有。”“破水啦?”“没有。”“肚子痛喽?”“也没有……”她越问越觉得奇怪,我越答起没有底气。“那你来住院干吗?”“我的宝宝38周B超检查结果是巨大儿,所以我想剖。噢,我是小Z的朋友。”情急这下,我只得抬出先生朋友的名字做挡箭牌。“那好吧。”护士长低头看了看,拿出一大堆纸让我在上面签字,我一看都是些诸如住院期间不得擅自离开医院的规章制度,签就签呗。我毫不迟疑地签好了交还给她。“要住包房吗?”“不需要了。”“向前走,倒数第二间,八床。”护蓝色的病员服,嘱咐我每天上下午各吸氧20分钟,就离开了。后来小Z告诉我,蓝色表示待产,红色就是生好宝宝了的。
我躺在床上吸氧,妈妈帮我把我带来的东西一一归纳进属于我的床头柜和箱子,就坐在我边上陪我,我们环顾了一下眼前这间病房,房间呈凸字形,大大的玻璃窗慷慨地接纳阳光,四张床依窗排开,每个病床边都有个小小的婴儿床。我看着这个小床偷偷地笑着,这难道是为我的宝贝儿准备的吗?明媚的阳光总能带给人好的心情,可病房里除了我以外的唯一一位室友此时却在水深火热中煎熬。我对面此时正躺着一位不停呻吟地九床,光听声音,我就知道她一定痛得很厉害,她那在一旁陪护的先生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干瞪着眼傻傻地陪着她熬时间,送来的午餐他们俩都没吃上一口。我吓得不敢吭声,和妈妈只剩下眼神交流,赶紧吃完了午餐。随后就被护士唤去做B超,我觉得十分奇怪,怎么这么频繁地做B超啊,但想归想,还是顺从地去了急诊B超室,检查结果让我吃了一惊,胎儿估计体重竟然降到只有3600余克了,离规定的3900±100克的巨大儿指征差了足足300克,那就意味着我不符合“剖”的标准。说实话当时我还没有很清楚地想到这一点。我回到病房里,这时已经下午3点了,九床还在呻吟着,妈妈忍不住上前询问她的先生,得知他们是13日凌晨因为准妈妈羊水破了来医院的。医生说羊水破了离宝宝出生不能超过24小时,不然宝宝会在宫内缺氧的。可一直到现在她还是只开一指,都痛得死去活来了,但他俩都是顺产坚持者,所以还在争取时间做着最大的努力。这是我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体会着所谓的“分娩”的概念。虽然没有电视剧里那种“撕心裂肺,痛苦挣扎”的场面那么夸张,可也确实让我受到了震惊,我摸摸自己的大肚子,期待与不安的心情交织着向我袭来。
下午我又吸了一次氧,还做了一次胎心监护,一切都很正常。医院里的作息制真是和部队差不多,五点多就开晚饭了,先生下了班来看我,也把妈妈换回家,妈妈说好明天一早再来陪我。吃晚饭期间,九床终于盼到了开二指,被护工用推床送去了产房,她的先生激动地和我们打了一声招呼就尾随其后地跟着跑了出去。顿时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先生两人了,安静得让我有些害怕,我这时才注意到十床的床头柜上有一袋面包和一瓶纯水,估计这个床位也是有人的,可她在哪儿呢?为什么从我早上进来到现在都没有见到过人呢?在产房里吗?要呆那么久吗?为了不影响先生第二天的工作,吃好晚饭我就催他赶紧回家,他说不累,多陪我一会儿好了,其实我心里真的好想他留下来陪我啊,可是我还是坚强而固执地要求他快点回去,只是要求他明天一下班就立即飞奔到医院里来陪我。
先生走后,我只得无聊地躺在床上,拉上帘子听着随身听,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正迷迷糊糊地快要入睡时,忽然有人推门进来,我透过帘子看到十床躺在推床上光荣地回来了,经过一天的奋战,她终于顺产了一个八斤三两的大胖儿子,她的婆婆和先生正围着她们母子俩兴奋地说个没完没了,那个宝宝哭声好大好响亮,我那好不容易才有的一点睡意被抛到九霄云外,婆婆走后,他们小夫妻俩更是被宝宝的每一次哭声弄得手足无措,不时地按铃向护士求助。下半夜,九床也回来了,听护士和他们的谈话,得知生了个妹妹,接下来,可是热闹极了,两个宝宝的哭声此起彼伏,一阵高过一阵,陪夜的家属和医护人员始终进进出出,大声或小声地说着话,怎么也安静不下来,好不容易刚刚睡着,一位护士进来,“啪”地一声把灯打开了,原来已经是早上五点三十分了,天亮了,该起床啦!
第二天: 05年4月14日,星期四。
我不情愿地起床,梳洗完毕后等待着护士来听胎心,测体温。爸爸在上班前急匆匆地跑来看望我,还给我带了不少零食,其实才昨天一天没见着爸爸,却好像与他久别重逢一般,不由地鼻子酸了起来,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了。然后就开始吃早饭。比起一晚上的吵闹,早餐让我的心情有了些好转。可口的粥,香香的烧卖和馒头,每一样我都喜欢。吃完了早餐,我在病房里来回走动了起来,和这两位新妈妈交流了起来。原来九床在开了九指以后被告之宝宝胎心异常,若不是采取了紧急剖腹产,后果也许不堪设想,幸好后来母女平安了。说起这场先顺后剖的生产经历,此时这位妈妈仍是心有余悸。
如果说眼前九床妈妈的经历让我更坚定了想剖的决心,那么紧接着的一幕着实让我退却了。白天妈妈来医院陪我,为了迎接宝宝的出生,和全心全意地照顾我,妈妈辞去了工作。和妈妈说说话,时间过得还蛮快的。上午又来了一位室友:十一床。当时,我和妈妈正在走廊里散步,看到护工推着她向我们这间走来,我看到她脸色惨白,还不停地呕吐,样子有些可怕。后来我知道,原先她打算顺的,开到四指后,一直无进展又去剖了。自己生的时候,为了有力气,她吃了不少东西,没想到剖的时候,却起了大反应,造成呕吐不止的现象。九床妈妈同样是剖的,术后第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里她都是睡着的。而十一床的妈妈则是难受,头昏,头疼,眼睛疼,想吐,痛……!我看着,看着,有些动摇了,害怕了,甚至后悔了。犹豫和彷徨中,妈妈推了推我,原来我床头的呼叫器响了,我们组的主任金医生想找我谈话,妈妈陪我一起去了她的办公室。金医生开门见山的告诉我,我最后一次的B超结果显示宝宝的大小适中,头已入盆,胎位也不错,而且我一直以来的产检记录中各项指标都很好,不符合“剖”的标准,建议我再等等看,争取顺产。同时还把手术中可能会出现的意外和风险都罗列了一下,告诉我,如果执意要剖的话,只能算是知情选择,自己承担手术中会出现的所有意外,最后让我和家属商量一下再给她答复。我真是听得心乱如麻,此时是想到顺也怕,想到剖也怕,真想做个逃兵,溜回家去。
我分别打电话给爸爸和先生,他俩的意见倒是差不多,都认为既然已经想好了要剖的就别再改了,早一点把手术的日子定下来,他们也好向单位请假。妈妈说:“随你便,你自己拿主意。”我决心找一下小Z,问问他的意见,小Z乐呵呵地告诉我,一年前,他的太太也是在这里剖的,一点不痛,顺利极了,恢复得也很快,他说剖腹产在他们医院实在是不算什么,一年有八千多个宝宝在这里出生呢!在小Z的陪同下,我再次找到金医生,确定了第二天就手术。
下午我仔细洗了个澡,想到第二天的手术,害怕和担心远远大于要见到宝宝的喜悦。 晚上先生来了之后,我的主刀朱医生让我们去签手术事项告之书,我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心理准备了,没想到看到这一大堆告之书后就吓得魂飞魄散了,我想到了“死亡”,想到许多文学作品里描写的生孩子时半只脚踏在棺材里的场景,我真是害怕到了极点,我恳求朱医生允许我再考虑考虑,不要排我明天手术。刚好朱医生也接到金医生的指示,有两例需要终止妊娠的病例需要第二天进行手术,朱医生也因此同意了我的要求。我挺着大肚子,哭闹着,几乎逃也似的跑回自己的病房,打开橱柜,收拾东西,此时我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回家。我已经脆弱到了极点,完全不顾先生的安慰和其他病友,护士的劝阻。医院里只得搬出护士长来镇压我,她对我软硬兼施,抬出许多关于人身安全的大道理才把我强行挽留下来,先生也向我承诺,明天开始不去上班了,一直陪着我直到手术。 晚上我给我许多朋友都发了短信,告诉她们我的懦弱和害怕,我的可爱的朋友们都回发来短信,给我鼓励,希望我勇敢地面对即将来临的一切。
第三~五天: 05年4月15~17日,星期五~日。
又一个夜晚在宝宝们的哭哭闹闹中渡过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查房,测体温,听胎心……机械地重复着。其实今天是先生的生日,原来想到要把宝宝也生在这一天的,可最后还是没能实现。先生一早就来医院陪我了,我俩散步经过护士台的时候无意中看到护士办公室门口挂的一块大白板上记录着每一天将要进行手术的人名,我想着差一点我自己的名字就要在今天出现在上面了。我依照着上面写的房号床号找到了今天要进行手术的那位病友。此时她正挂着点滴躺在床上等待着护工来接她去手术室。我问她“你紧张吗?”“紧张的。”她简单地回答完就不说话了,我也不敢再多问,静静地看着她。直到护工推着她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我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上午十床妈妈出院了,按医院规定顺产并且无需折线的话,两天即可出院。她向大家一一道别,还用过来的人口气安慰我在这里安心等待宝宝的出世。 又过了一会儿,走廊里忽然热闹了起来,我跑出去一看,是那个去手术的准妈妈升级回来了,我立即凑上去看她。与先前大不相同的是,她的脸上带着笑容,她说现在感觉非常好,手术很快的。她的话让我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在祝福她的同时,我也希望自己能像她一样的顺利和勇敢。
午饭前新的十床来了,是一位漂亮的准妈妈,因为过了预产期一周还没有动静,医生就让她先住进来等星期一催生。九床和十一床的两位妈妈开玩笑地让我们比赛,看谁的宝宝先出生。谁知当天晚上,她那争气的宝宝就给她发出了信号,见红,有规律的宫缩,破水,她坚持做着记录,并不时地在走廊里散步。两天两夜后,她终于以最自然的方式迎接了宝宝的降临。这下好了,病房里又只剩下我一个还是每天挺着将军肚回来晃悠了。
其实在医院里呆的这两天给我的感觉并不好。耳中充斥的满是小孩子的哭闹声,眼前看到的也是脏,乱,差的卫生状况。即便是再白胖可爱的毛毛头,只要看到他们吃饱后回奶,或是没有规律地大小便,都会令我大倒胃口。所以尽管我整天在各病房间穿梭,看了那么多宝宝,却难以发自内心地讲出一句称赞的话。我虽不以为然,但眼看着那么多比我晚来住院的准妈妈都纷纷升了级,便以热切地期盼着,期盼着我那一样会回奶,一样会没规律大小便的宝宝早点出生。因此我发疯般地在医院里走来走去,还拖地板,还爬楼梯。可是我的肚子长得可牢了,一点都没有瓜熟地落地迹象。
预产期当天的上午,在先生的鼓励下,我终于鼓起勇气和他一起去找了我的主刀朱医生,并在所有的手术事项书上慎重的签了字。这样一来,我反而觉得如释重负了。先生说赶在宝宝出生前,我俩再过一次两人世界,好好地玩一天吧。于是我悄悄地换上自己的衣服和先生偷偷地溜出了医院。
啊,外面的世界实在太精彩了,阳光暖和,空气新鲜。我仿佛是久违了自由的笼中鸟又回到了大自然中一般。记得入院前路过这里时我幻想着抱着宝宝再来这里的场景,而如今,依然是未能升级。 这天,我们把徐家汇逛遍了。港汇,汇金,太平洋,六百……一个都没有错过,我一点都不觉得累。中午我们还分别吃了肯德基和麦当劳,我甚至吃了整个孕期都忍着没碰过一下的冰淇淋。一直到临近傍晚,才回到医院。
一走出八楼病区的电梯,护士就对我大叫起来,“天呢,你跑到哪里去啦,把我们都吓坏了!”我和先生窃笑着,头也没敢回的跑回了病房。 那天的晚餐我吃得特别多,因为护士来通知我,为了明天的手术,今晚起就得禁食禁水了。吃了晚饭立即去洗了澡,想到下次再洗可能就是一个多月以后的事了,于是洗了又洗,冲了又冲。随后护士就来给我做手术前的宣教以及备皮,并嘱咐我好好休息。 先生走后我就早早地躺在床上发呆,难道明天我就可以见到宝宝了吗?开刀到底痛不痛呢?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伴着我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晚。
第六天: 05年4月18日,星期一。
我早早的醒来,干脆坐着等天亮,紧张和盼望一阵阵地袭来。早餐是特别诱人的烧卖,可惜今天与我无缘了。尽管手术被安排在下午,可早上八点多时,爸妈和先生就都到了。看到他们,我似乎觉得不太紧张了,反正不再是孤军作战了。护工阿姨发了一套红色的衣服给我,让我在手术前反穿在身上。我还特地跑到护士办公室门口的白板前找到自己的名字,期待光荣的时刻早些到来。
大约十二点多时,护士就来替我做了手术部位的消毒,并为我输了液。随后让我换上红色的衣服,等着护工接我去手术室。我准备就绪后就坐在床上静静地等待。一点多时,护工来了,他让我自己爬到推床上去,推床又高又窄,再加上我左手输着液,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我在先生的帮助下刚坐上去,还没躺下,护士就来喊,先接十二床,她的宝宝是珍贵儿,先手术。于是我又艰难地爬了下来。爸说:“人家的宝宝叫珍贵儿,我们家的就不算珍贵啦?”我说“算了,爸。她一定是孕期有些异常或是很不易才怀上宝宝的,就让她先手术好了。”其实,这也意味着我又多了一个小时。我躺在床上,无比留恋地摸着自己的肚子,我对自己说:我一定能行的!
一个多小时后,护工又来了,我在大家的祝福和鼓励声中爬上了推床,我也信心十足地告诉大家:“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躺在推床上,望着天花板徐徐地倒退,不时有其他病友探头来张望,很快就到了四楼的手术室。护工在缓冲间为我戴上无菌手术帽,打开自动门,把我送进了无菌手术室,并把我抱上手术操作台。手术室里温湿度适宜,光线明快,让我感觉很舒服。立即就有漂亮的医生给我为插尿管,由于事先有充分的心理准备,所以一点都没疼就完成了。接下来,我的身上被绑上一些仪器。我环顾眼前这个十几平方左右的手术室,在离我不远处还有一个很小的手术台,上面整齐地摆放着一套浅蓝色的宝宝服,这就是为我的宝宝准备的。接下来是麻醉,麻醉师让我像虾米一样的拱起身体,我在家里时早就将这个动作练习了许多次了,所以也和医生配合地很好,不一会儿,脚底就开始发热,右腿开始发麻,我想我已经被麻醉了。然后麻醉师让我平躺着等主刀医生。
与此同时,爸妈和先生正在手术室外面听医生宣读手术事项和麻醉事项,并同意了我在术后使用镇痛泵,所以我感觉并不孤独。
很快朱医生和助手李医生就来了,她们让我最后一次听了有节奏的胎心音。随后告诉我,B超显示,我的宝宝双顶径大于10,是否考虑选择开竖刀以确保安全呢?我想着安全的确是最重要的了,于是立即同意了。
然后一大块白布在我的面前遮挡了我的视线,我盯着头顶上那个大大地无影灯望着,等待着肚皮被割开。然后听到吸引器发生的声音。麻醉师不时与我聊天,我胡乱地回答着,一心只等着宝贝的出生。过了没多久,我就听到了宝宝的哭声,不过是很小的两声,我想问是不是我的宝宝出生了,可是看到医生来来回回忙碌的样子,又不敢问。接着医生告诉我:是个妹妹,麻醉师立即说:“睫毛好长啊,真是个漂亮的宝宝!”然后我记住了几个终生不会忘的数字:14:58分,3710克,49厘米。
又过了一会儿,医生才把宝宝抱到我的跟前贴着我的脸,让我亲吻宝宝,只觉得她贴在我脸上的时候是湿湿的,暖暖的感觉,宝宝的睫毛的确很长,微双的大眼睛已经在四处张望了,一定是我禁食禁水了一天一夜,宝宝不停地吐着小舌头,像在寻找食物。才一瞬间,我都还没来得及看清宝宝的样子,就被抱出去给等候在外面的先生看了。我的宝贝啊,此时,我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接下来是伤口缝合,我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喜悦的感觉从心头浮起,医生们还在谈论我的宝贝,我的心却早已飞出手术室,好想见到父母,好想见到先生,好想再多看一眼我的宝贝。
手术结束后,那个送我进来的护工又来接我回病房。出了电梯,我立即见到了围上来的亲人们,爸妈亲切地唤着我的名字,先生也赶上来握住我的手。表姐和表姐夫也带着外甥女来医院看我和宝贝,在这些爱我的人面前,我觉得此刻真是幸福极了!
由于腰部以下没有一点知觉,我被护工和先生挪到床上,有护士把宝宝送来我身边,并为我测了血压,垫好成人尿布,还给我绑上了止血沙袋。她指着一个连接在我脊椎上的仪器告诉我,这就是镇痛泵,会让我背着24小时,是缓释止痛的,如果觉得痛得很厉害就按一下上面的小按钮。还嘱咐我术后六小时内不能翻身,不能垫枕头,不能吃任何东西,有什么情况立即按铃,六小时后她会再来看我的。
六小时对宝贝来说,也是一个考验,因为医生特地来关照,要等羊水吐净才能进食,这差不多就需要六小时,宝宝经不起饿,一直大声哭着,为了不影响房间里的其他室友,爸爸妈妈抱着她在走廊里来回转悠。先生用手机向所有的亲朋好友们发送了宝贝出生的喜讯。
此时,除了我,全家都沉浸在无比幸福的氛围里。对我来说,这可是无比难熬和漫长的六小时啊,向来垫惯高枕头的我,实在是难受极了,头晕目眩的。虽然下半身还是麻麻的没有感觉,可我就是很想动,一直要求先生替我搬动两条腿,一会儿要靠靠拢,一会儿又要分分开,先生倒是不厌其烦,可也丝毫未能减轻我的难受。我感觉自已处在半梦半醒中,不停地问先生过了多久,他总说快了,六小时就要到了之类的话,事后我才知道,原来我忽睡忽醒,问得频率很高,差不多几分钟就问他一次,他怕我坚持不了,就故意不告诉我真相。现在回想起来,真的很感谢他那时的用心良苦。
终于熬过了六小时,宝贝被抱去喂奶了,吃饱了回来后,小家伙就踏踏实实地睡着了,爸妈也回去了,留下先生一人照顾我们俩。那位护士来替我垫了枕头,让我多翻翻身,并可以适当喝些水。宝贝半夜只饿醒来一次,喂完奶又能接着睡了,这让先生省了不少心。只是我还是说不出的难受,简直是横也不是,竖也不是,把先生折腾的一个晚上没合眼。
半夜里,要赶着去上夜班的表哥也赶来看我们,我知道他来了,但眼睛实在睁不开,难受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七天: 05年4月19日,星期二。
白天妈妈来把先生换回家休息。我还是如此这般,眼睛又干又涩,一点也睁不开,虽然能与人说话,却实在没有开口的力气,感觉很困但脑子里却紧张地一分钟都睡不着。上午九床出院了,因为她的床位边上的空间比较大,所以妈妈和医生商量让我搬了过去。我简直像死人一般地躺着不动,任凭大家将我推来推去。整个病房似乎因为我的存在而没有一点生气,每个人都小声地说着话,生怕惊动我。我几乎忘记了身边的宝贝,从她出生到现在几乎没有看过她一眼。十一床无比理解地对妈妈说,她手术后也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不用太担心,过了今天就一定会起来的。我还是处在昏昏沉沉中,厨房的阿姨给我送来流质食物,我也没有力气看一眼。爸爸在午休时来医院看我们,安慰我说没事的,告诉我说这是麻醉过后的正常反应。妈妈告诉我,一个初中时的好友得知东东出生了,要来医院看我,我说千万别啊,我这幅样子,怎么好见人呢!一天共挂了四瓶点滴,还打了两次促进宫缩的针。
晚上先生带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来了,我还是老样子,连话也不愿讲了。先生困得要命,而我一点睡意也没有,仍然是神经高度紧张着,甚至全身肌肉都紧张,我渐渐地害怕起来,脑子里竟浮出“死亡”的概念,我不顾一切地叫醒先生,让他按铃让医生来救我。值班医生很快就带着血压计来了,她说看不出什么异常,让我尝试着多翻翻身,如果愿意,还可以坐起来一会儿,还建议把窗打开一点透透气。医生走后,先生就把我扶起来,让我靠在床上坐一会儿,还为我按摩四肢,这好像的确有用,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竟然睡着了,而且一觉睡到了天亮。
第八天: 05年4月20日,星期三。
一早护士就来给我拨导尿管,并嘱咐我在两个小时之内一定要上厕所。在先生的搀扶下,下了床,我以为会像别的妈妈讲的那种一下床那种钻心地痛,可我却一点感觉也没有。但到了厕所,坐了许久,我却一点尿意也没有,只得又回来,随后有医生来给我取下了镇痛泵,我立即感觉轻松了许多。十床妈妈说,她那时喝了三大杯水才去上的厕所,我那么久没喝水进食,哪能有小便呀。于是先生也倒了水让我喝下去,的确三杯下肚之后,我有点想上厕所了。终于我在两个小时之内有了自主的排尿。今天体温正常,已经不需要吊点滴了。因为上床下床了几次,我也终于通气了,这就意味着我今天开始可以吃些半流质的食物了。我觉得我好多了,肚子也有些饿了。 因为剖腹产的原因,头两天我一直没有奶水,医院里安排我做了理疗来促进奶水分泌,还让宝贝趴在我的胸口吸奶。这是我第一次那么近的看她,抱她,贴着她,她是那么白,那么小,那么香!我的眼泪不禁滑落,宝贝出生三天来,我第一次有了当母亲的感觉。
今天十床出院了,病房里只剩下我和十一床两两相望了,我们就像住大包房一样。 晚上我的奶忽然涨起来,涨得根本无法侧睡,硬得如石头一般,刚好有护士来查房,我就告诉了她,她帮我按了一下,说你的奶水多了,得赶快给宝宝吃,不然会生奶结的。我把宝宝抱过来,可她吃不了几口就睡着了,我还是涨得难受。 半夜我因为产后体虚,出了好几身汗,把衣服全都弄湿了。
第九天: 05年4月21日,星期四。
我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了,外婆,阿姨们,先生的叔婶和我要好的同学也相继来看望我,我无比享受地听着他们夸奖我的宝贝,觉得这是天底下最动听地话语。 今天我和妈妈去宣教室听了如何护理新生儿的讲座,的确是该认真听听的,学到了不少东西。 还有一件令我高兴的事,我终于实现了全母乳喂养,我可以和宝贝很好的配合了,宝贝在吃完了我的奶后可以睡上两三个小时了。
今天又有一个准妈妈住进来了。她也是过了预产期一周没有生产的征兆,来医院等着催生的,她一会儿走过来看看东东,一会儿又去看看十一床的大胖儿子。我看到她想到了几天前的自已,一定也和我那时一样的心情。
第十天: 05年4月22日,星期五。
一早医生来查房时就告诉我,我的伤口长得很好,都快看不到缝的线了,明天就可以出院了,还立即开了出院单给我,让我今天有空时就去拿宝贝的出生医学证明。同时,十一床明天也可以出院了。 忽然太想家了,家里有舒服的大床,家里有可口的饭菜,家里还有爸爸妈妈。早上爸妈一来,我就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出院前,我们让东东去做了新生儿抚触和游泳。东东好像天生爱水,一点也不哭,一幅享受的样子,先生举着DV拍下了整个过程。 我们开始整理东西,想到明天就能回家了,我又睡不着了,医院里的床上垫着塑料,睡了那么多天,我的整个背上长满了痱子,奇痒无比。明天就好了,可以睡家里的大床喽!
凌晨时分,听新来的室友的先生说,她太太也在前一天的半夜十一点多顺利升级了。
第十一天: 05年4月23日,星期六。
住了那么久医院,我和十一床成了好朋友,天还没亮呢,我们就兴奋得起来了。我们说,虽然家里住得舒服,可没有医生护士随叫随到了,赶快再想些问题问问清楚吧,比如宝宝的脐部如何护理,还有到底怎样坐月子之类的问题呀!于是我们按铃把护士叫来,把想到的问题都问了个遍。
早上东东忽然吐奶了,大口大口的,把衣服都弄湿了。我和先生吓坏了,赶快把她竖起来拍拍。虽然在医院里见惯了这类事情,但发生在自己宝贝身上,我俩还是担心了好一会儿。 早餐后护士来给宝宝洗了最后一次澡,然后给她换好了出院的衣服。 妈妈在家做迎接我们的准备,爸爸则早早地来到了医院。表弟得知我们今天要出院,也开着他才买的新车来接我们。
……
后序
可爱的东东正在一天天地长大,用她独特地方式带给全家无限的欢乐和惊喜!都说养儿方知父母恩,在宝贝出生的这一年里,最最辛苦的要算是爸妈了,他们付出了时间,倾注了了心血,把对我的爱在东东身上无限的延续着。在此,我要向爸妈深深地鞠一躬,真诚地说一声,爸妈辛苦了,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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