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4月29日

凌辰

    睡梦中的我被一阵腹痛惊醒，心想可能是白天抻着了吧，接着睡，可是过了一会儿，又真实地疼了一下。“是不是要生了？”我在心里问自己。可是马上又否认了这个想法。没到号啊，预产期是五月十号，现在太早了吧。挺一会儿看看。

01：30

    肚子好一会儿疼一会儿，我叫醒老公：“老公，我是不是要生了？我肚子疼。”老公立刻精神了，瞪着眼睛问：“真的假的？我去叫你妈。”我一把拉住他：“外一不是呢，再等等。”我和老公在黑暗中都不知如何是好。

02：00

    老公实在等不急了，到另一个房间喊我妈去了。我妈来了问我是怎么疼的。我如实告诉她。我妈说：“那就是要生了，准备准备上医院吧。”

    本来打算五号去住院再定什么时候剖，所以什么东西也没有收拾。我妈让我躺着，他们俩个收拾。

    再看看他们俩个人，紧张得脸苍白，老公索性把羽绒服都给穿上了。家里什么东西在哪，他们全忘记了。看到他们这样，我直想乐。我躺在床上指挥，这个在这儿，那个在那儿，我的东西放这个包，孩子的东西放那个包。 

04：00

    东西收拾完了，老公给公公婆婆打电话，让他们直接上医院。我给大夫打电话，关机。

04：30

    我忍着痛，洗了一个热水澡，天天洗澡的习惯已经有五六年了，一想到住院后洗不了澡，我就痛苦得不得了。

    因为事先就知道是臀位，正常生不了，已经有做剖的准备。

05：00

    终于联系到了大夫。以前听说，给小孩子头下枕本书，寓意是“吃书”。我痛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但还是坚持在书架面前选书。新生儿是不建议枕枕头的，所以书一定要薄，太厚了对他身体不好。在37周做彩超时知道是男孩儿，我就想找苏东坡的词，他的文笔多大气啊。找了半天就看见李煜的了，哎，可不能拿他的。我可不希望我儿子那么婉约。终于找到了想要的那本书，坐车直奔医院。

05：30

    到了医院，公公婆婆，老公的姨都来了。

    生孩子的人怎么那么多啊！剖的19个，宫外孕的2个，引产的1个，还不算正常生的。大夫非常清楚地告诉我们：“现在没有床位，等白天有人出院再给你们安排。”

    啊？我能等，孩子能等吗？可是这里是我们市最好的医院了，生孩子这种大事，上其他的医院心里总有些不落底。

06：00

    我破水了。

    打电话给表妹，她立即赶了过来。她帮我托关系，看能不能提早剖。

07：00

    我进入待产室。

    大夫给我称体重，检查。

    阵痛越来越厉害了，我开始流汗，打冷颤。

    见红了。

    可还是剖不上，我得排号。

    走廊里公公，婆婆，妈妈，老公，表妹，老公的三姑，四姑，姨都在焦急地等着呢。

    老妈在打电话，电话拿反了，别人提醒了她，她才正过来。

    护士一走出去，所有人都围过来。拿护士的话说：“你们家的家属太紧张了。”

10：00

    我还在待产室，痛得不行了，可又不敢喊，在我眼里大夫护士总是有忙不完的活儿，理都不理我。

    护士量胎儿的心跳，找了半天，才发现了微弱的心跳。这之后，有大夫和护士过来问我个支言片语。我问什么时候能剖上。大夫说在帮我联系。

11：30

    谢天谢地，我终于被推进了手术室。

    大夫把老公单独叫到一个房间，表情严肃地讲了一堆，老公早就吓晕了，大脑一片空白，一个字也没听见。最后大夫让老公签字，可是老公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医生的“医”和认可的“认”两个字。大夫不动声色地拿出一个小牌子，上面有要签的这几个字。看来做老公的到这个时候全这样。

    灯很亮，晃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有医生问：“开几指了？”旁边的医生伸出了四个手指。

    有护士先给我消毒，我感觉有点凉。麻醉师给我在后背上打麻药，又拿了一个很尖的东西在我身上从脚往上扎，一边扎一边问：“这儿疼吗？”紧接着，我就被固定在手术台上，我知道就要开始了。心里默念着：“一定没有断腿疼吧。”

    我感觉有人在我的肚子上用力往下一压，接着用力晃，我非常难受，可又不敢出声，我眼前有一大块布挡着，什么也看不见。我觉得时间仿佛都停止了。

12：18

    婴儿的啼哭声传入我的耳朵，护士把他抱过来，并和我贴了一下脸，他不哭了，盯盯地望着我。老天，我的儿子，我当妈妈了。我的泪夺眶而出。